《他们在岛屿写作》:文学大家的创作与生活

作者:胡钰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3-06-20 00:22:00

摘要:文学很冷门,文学家很寂寞。在激荡喧嚣的商业社会中,这似乎是一个难逃的命格。

    文学很冷门,文学家很寂寞。在激荡喧嚣的商业社会中,这似乎是一个难逃的命格。2011年,一个名为《他们在岛屿写作》的文学电影系列在一夜之间把文学带入了热闹的大众视野,并在台湾和香港院线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今年5月下旬,《他们在岛屿写作》来到内地,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影展活动。影片展现了六位台湾文学大师的创作生涯和精神世界,诠释了文学的力量。学者们认为,这样的安静之作是在重拾文学的价值,让更多的人认识到,文学对于社会灵魂守护的重要作用。
    为书和文学寻找更大的市场
    
《他们在岛屿写作》的诞生,源自几位热爱文学的台湾名人,对于文学在信息时代所面临的危机,他们决定要做些什么。
    2008年2月,号称“当代台湾最重要的活文化财产”的云门舞集排练场遭遇火灾,历年的演出道具、服装、乐器、灯光、资料等付之一炬。一时间,如何保存与传承文化资产成为热议。童子贤当即给自己的好友、诚品书店的创始人吴清友和廖美立打了电话,提议用影像的方式记录下台湾文学家。
    童子贤是台湾华硕电脑的创办人之一,现任和硕科技的董事长。童子贤十六七岁的少年时光是在印刷厂里度过的,拼版、排版、校稿,他告诉记者,“我一直很怀念那个油墨的香味,把书印出来的年代。”后来投身电子业,童子贤的摊子越铺越大,曾经全世界每十台电脑中就有四到五台的电路板是出自华硕。“即使扮演这样的角色,面对书本变成电子书的时候,我自己其实是非常怅然若失的。”
    当童子贤向廖美立发出邀请时,廖美立恰好已经离开了诚品书店,开始为“书”寻找更广阔的市场出路。廖美立说:“我始终坚持的一件事情就是阅读的价值,我一直在考虑书的未来在哪里,怎么样用文字、用电影、用声、用图形去做这个内容,用什么样的方式可以传播出去,适应这个碎片化的信息时代。”
    到2009年,童子贤和廖美立成立了目宿媒体,《他们在岛屿写作》终于进入了实操阶段。
    在选择拍摄主体时,廖美立设立的标准是,曾经以经典作品影响了台湾文坛,现在仍有大量读者,并可预见在将来仍会被讨论的作家。另外,每个作家的风格类型都要不同,有男性,也要有女性。在现今公映的六部电影中,除了林海音与王文兴是小说家,其余四位都是诗人。廖美立表示,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台湾文坛,诗歌蓬勃兴盛,诗人占了很重要的地位;而且在文学领域,诗被誉为“桂冠上的明珠”,是最高级的文学类型。
    对于电影表达,廖美立说:“必须要超越,我们希望不是以传统纪录片的方式拍摄,而是用比较新的影像叙述方式来表达出来,所以我们找了几个中生代导演,他们可以用比较现代年轻的手法,很深层地把这些文学大师记录下来。”
    最终,2011年4月,六部被称作“影坛最深刻的文学电影”在台湾公映。它们是《两地:林海音》《化城再来人:周梦蝶》《逍遥游:余光中》《如雾起时:郑愁予》《寻找背海的人:王文兴》《朝向一首诗的完成:杨牧》。
    试图走近文学家的精神世界
    
在读者的心目中,林海音永远都是《城南旧事》中那个大眼睛的小英子,尽管她已离世十余年。
    在电影《两地:林海音》中,导演杨立州用温润的笔调叙述了林海音到了台湾之后的故事,通过后人对于故人的深情追忆还原了“林先生”。比如,在作家黄春明心目中,林海音是“文学的母亲”。黄春明年轻无名时投稿给《联合报》,要求以方言写成的题目不能更改一字。时任副刊主编的林海音竟然真的没改一字,可见其“识才、爱才”。享誉国际的台湾编舞家林怀民15岁时投稿给林海音,随后收到了林先生的30元稿费,这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钱,林怀民用这笔稿费上了自己的第一节舞蹈课。
    后来,林海音离职自办了杂志、出版社,开辟了“纯文学”。余光中称,在林海音的客厅里,“容纳了当时台湾的半个文坛”。
    然而,如果只是这样平淡的记录生平,似乎很难达到走进作家心灵最深处的创作初衷。杨立州说,直到看到林海音的散文集《两地》,他对于林先生的往事豁然有了更大的空间感,有了连接感,“两”这个字最终成了情与魂的所在。
    影片中,林海音的女儿夏祖丽回京省亲,在面貌完全一新的北京南城寻找林海音的童年足迹。这段省亲,通过巧妙的剪辑,使母女二人仿佛在不同的时空对话。这一刻,“两”这一字胜过千言万语,它是生死,是两岸,是时光,更是漂泊与归宿。
    文学家的精神世界总是复杂、难以定型的。在两年的时间里,艰难地找寻着文学家的精气神,是《他们在岛屿写作》几位导演共有的经历。
    《逍遥游:余光中》导演陈怀恩曾对记者表示,尽管拍摄了两年,但他始终觉得和余光中的关系“没那么深入”,最后只能从近百本书里去研究余光中。余光中的作品自由、随性,但接触后才感受到他的严肃。“他太有学问,压力很大。他不是轻松地把学问跟你交流的人,我们蛮痛苦。”
    因此,导演们更多地以后辈的视角做出了个人式的解读,并辅以现代化的、艺术化的影像处理方式来解构深不可测的文学精神世界。比如,《逍遥游:余光中》设置了一个虚拟人物“青年余光中”,余光中看到“青年余光中”向他走来,仿佛游子回乡,也暗喻着余光中在自己的文学旅途中一直苦苦思索着“我是谁”的命题。余光中对年轻的自己说:“外面的世界不如你想的那么好,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坏。”
    廖美立说,这几部电影都“非常非常的安静,也非常非常的深沉”。在安静与深沉中,是创作者对于文学家生命的终极追问,这成为《他们在岛屿写作》的一大特色。《化城再来人:周梦蝶》是借用佛经典故,以周梦蝶的一天隐喻其一生的风景;《如雾起时:郑愁予》从其第一本诗集切入,以十四行诗形式追溯了诗人的生命历程;《寻找背海的人:王文兴》中,一个信守文字信仰的人在写作的“囚牢”中,以缓慢的节奏换取深刻;《朝向一首诗的完成:杨牧》则从诗人的朗读声中,展开了一段对于庞大文学生命的追索。
    重拾文学就是为社会守住灵魂
    
“其实做电影的人深入到文学就会觉得特别互动。”在看了《他们在岛屿写作》后,第五代电影导演肖风这样感慨,所谓电影走到文学以后,你就会发现那个天地之开阔之广博,只能用宇宙来形容它。“相形之下我们电影人的那一点炫耀或者说显摆,都显得那么的渺小。”
    《他们在岛屿写作》的外壳是电影,内核还是文学。对于工业化的电影来说,这样的安静之作是一种及时的提醒甚至是警示;对于孤独的文学来说,它是关照和发扬。
    “我觉得大陆的氛围太商业了,确实人人都向钱看,因此这样的文学电影展,真的很让人敬佩。”编剧程晓玲说,近些年大家一直在探讨文学和电影有什么关系,文学能不能用电影的形式把它讲清楚,“其实我觉得这个完全不必要争论,没有文学就没有电影,一个没有故事核心的电影也不会好看。”在程晓玲看来,《他们在岛屿写作》是一种清净剂,“让我们人人都知道远离文学的社会是没有灵魂的。”
    从2011年4月在台湾上映,再到2011年11月在香港上映,《他们在岛屿写作》的市场成绩相当不错,而且引起了一轮轮的关于文学的讨论。这是之前很多人没有想到的。《他们在岛屿写作》导演之一的林靖杰告诉记者,他从来没有想过拍前辈作家,更没想到冷门的文学电影可以上院线。“在台湾上映时,原来我们都担心会不会没有观众,预计能撑到两个礼拜,后来一发不能收,应观众要求放到一个月,后来又放到两个月,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
    文学的力量似乎又神奇地回归。这其中除了像《他们在岛屿写作》这样的新式包装推广的功劳外,更多的原因是来自于社会与时代,文学正在担负着特殊使命。廖美立说,近几年,两岸三地在感受时代氛围的同时,也觉得需要反省了,是该我们自己来整理自己的历史时刻了。“从1949年开始,两岸有非常多精彩的故事,透过这些文学的电影,尤其是文学大师的作品或者他们个人的故事,大家会看到一个大时代的历史,这也是把台湾文学推出来放到华文圈里的重大意义。”
   

 陈传兴简介:
    
1976-1986年,在法国求学。那时很多大师都还在,陈传兴曾在他们门下学习。
    法国高等社会科学学院语言学博士,行人出版社创办人,主持翻译《精神分析辞汇》。
    拍摄的纪录片包括《移民》、《阿坤》、《郑在东》、《姚一苇口述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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