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离天最近的地方泡汤

    21次进藏，觅得7处人迹稀少的温泉——这对于许多资深的西藏驴友来说，都是个令人惊羡的成绩。但对戴政而言，这只是他与西藏温泉约会的开始。戴政是国内知名的旅游达人，每到一个公司任职，他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如果我哪天突然想去旅行，一定要给我放假。”当下属发现他上班时会时不时地发呆，那肯定是因为他思念雪山了，想念西藏的温泉了。
    温泉的盛乡
    唐蕃古道在藏族被称为是“迎佛路”，1300多年前的文成公主远嫁给吐蕃王松赞干布时，走的便是这条大道。马尼干戈是一座神秘而凄美的西部小镇，从古到今都是一个驿站，一条街道，几排木质的藏式平房，骑着高头大马的康巴汉子常常会到小镇购物、喝酒。在驴友圈里，马尼干戈被誉为是“每个背包客都向往的地方”。
    在马尼干戈，偶然间得知距离小镇不远，就有一个出名的温泉。从未在西藏泡过温泉的他顿时心驰神往，带上同行的八人立马驾车出城，向东沿国道317走了2公里，雪山和温泉便跃然眼前。马尼干戈温泉与雪山之间夹着亚龙江，巍峨圣洁的山与奔流不息的江是一幅天然图画，视觉与身体同不辜负。这里最常见的就是藏族孩子们在嬉戏，不论男女老少，都是赤身裸体，浸泡在同一个池中。初见这阵势的戴政有些不适应，最终只好“羞涩”地洗了洗脚。
    “西藏当地民风淳朴，身处其中，人会神奇般地没有杂念。那一刻，只想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心也变得虔诚。时间久了，逐步就能接受这样的泡汤方式了。”在他的记忆中，西藏的温泉大多是碧绿色的，透亮至极。每到一处，如果你有心且敢于探险，便总能在某个神秘的树林或山谷中找到一眼泉水。西藏的温泉种类很多，几乎包括了世界上所有的温泉类型。西藏温泉的数量也极多，居全国之冠。
    有了马尼干戈之行，他对西藏温泉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一年后，再次进藏时，专赴位于山南地区洛扎县的色乡，去寻找在西藏享有盛名的拉普温泉。从色乡到拉普温泉约有20公里的山路，后半段路程尤其艰险，几乎没有公路，雨季还偶有塌方，和同伴一起开车6个小时才到达。“在当时，我估计从外省到这里泡过温泉的不足一千人。因为拉普温泉在喜马拉雅山的南边，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和能力翻过这座山的。以拉萨为中心的西藏旅游大部分集中在山北，山南太不容易到达了。我当时花了两天时间才翻进山南，又花了三天时间才翻出来。”
    拉普温泉的地理位置特殊，位于中国与不丹的边境上，温泉对面就是不丹，旁边的过河大桥就等同于边境口岸。相传吐蕃赞普赤松德赞时期，莲花生大师弘扬佛法撒下了108颗佛珠，由此形成了这里的108处温泉。如今，游人们能看到的是沿边境河的几个温泉池。拉普温泉的盛名来自于它神奇的治病功效。听当地人说，曾有人车祸伤到了腿，到拉普温泉泡了一周就可以不用拐杖了，因为这里的泉水有治疗骨折和骨质增生的作用。一位藏族老人十多年前的肺结核也是在这里治好的，之后她便与老伴成了守泉人，一直在拉普用手挖温泉，还找到藏医共同开发温泉的医疗功效。
    最美在险境
    池子不大，门票价格极低甚至不用交费——但去西藏泡温泉依然被公认为是世界上最“奢侈”的享受。原因只有一个，完整保留原生态的藏区温泉都在极难到达的地方，路途上要历经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险。那些为温泉而走进西藏的人，多年后铭记的往往不是泡汤时绝妙的瞬间，而是为寻温泉、拿命赌路的十多个小时甚至几十个小时。
    在他看来，墨脱温泉是全西藏最难到达的温泉。
    位于雅鲁藏布大峡谷腹地的墨脱，一直被认为是西藏最神秘的地方，也是中国目前唯一一个不通公路不通邮件的地方。长期以来，人力背夫是这里唯一的运输方式，石锅和筷子是唯一能运出去的商品。“进入墨脱，一般都是从波密出发，开到80k（旅行者惯称的一个地标位置）的路上还算可以；但80k以后的路，就极为凶险。最担心的就是下雨，一旦下雨，雪水就会呼啸而下，公路瞬间就没有了，我们叫它‘水鬼公路’。”他说，这源于沿途走的是一个巨大的“几”字形，出发时的波密海拔有3000多米，行至嘎龙拉山是海拔5000多米，再到墨脱又降至海拔2000多米，巨大的落差根本存不住雪水，而墨脱又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有雨。因此，去墨脱找温泉，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应对塌方、泥石流、蚂蝗、野兽、毒虫、暴雨、烈日、高山、峡谷的综合考验。凌晨四点，开着丰田4500越野，他和三个队友从波密出发了。车上准备了各种可以利用的工具。但复杂的路况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走到80k之外时，有的人开始动摇，甚至说起了泄气话。“其实，我当时心里也完全没底。车灯下似乎还是看不清前方有路，只能走一小截就下来探路，临时去找石头把前面拼出路，然后再把车开上去。”原始、陌生、恐怖，这样的词汇开始不断地闪现。但这是拥有墨脱美景必须付出的代价。只能往前走，没有退路，因为退的路极可能已经被冲毁、消失。
    13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墨脱。“当我们看到县城，转了两个路口看到温泉时，简直有种高兴疯了、高兴得想死的感觉。我们直接把温泉的水往身上泼，连衣服都来不及脱，也没有力气脱了。”相传墨脱有位王子，浑身长满疥疮，奇痒难熬，多方医治无效。忧郁的王子有一天骑马出游时发现了这处神水，也因此重获新生。一路的绝望不亚于当年病缠于身的墨脱王子，而发现温泉时的惊喜与重生之感恐怕也只有王子才能感同身受。“几次进藏找温泉，都没有女队员能坚持下来，往往是哭着喊着要来，走到一半就哭着喊着回去，回去后又哭着喊着懊悔没有坚持下来。这种纠结，恰恰是你无法抗拒西藏温泉的原因。”
    其实，在西藏各地都有一些商业开发较充分的温泉，形成了固定的旅游路线。但在戴政看来，西藏是一个探秘的佳地，温泉是目的地，但如果太容易到达，反而失去了精彩，辜负了天赐的鬼斧神工的西藏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