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为何让人崩溃

作者:胡钰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2-11-30 23:11:00

摘要:这部电影不仅打破了人们对于冯小刚电影格式的认识,更为解读那段特殊历史打开了前所未有的多元维度。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胡钰 北京报道
      在这个票房至上的商业化时代,《一九四二》的出现显得有些另类和奢侈。一个关于战乱中“吃”的题材,酝酿了18年、筹备9个月、拍摄135天、横跨7地、制作8个月,耗资2.1亿。这部电影不仅打破了人们对于冯小刚电影格式的认识,更为解读那段特殊历史打开了前所未有的多元维度。


艰难的温故知新:

我们在灾难中磨出的奴性
      筹备《一九四二》的18年间,这个项目三起三落,后来的拍摄又是超乎想象的艰苦,《一九四二》是冯小刚电影生涯中最难捱的一段。
      在主演张国立看来,冯小刚拍贺岁喜剧是用智慧在拍,但《一九四二》“我感觉他有点心力交瘁了,体力对他来说也是个考验,包括他自己在戏当中的状态,甚至他发火有时是在对自己发火 ”。张国立回忆说,徐帆饰演的花枝有一场戏,为换几斗小米卖了自己,她拿着牌位对儿子说:‘记着,老家是延津。’所有人都在这场戏中难受、流泪,但我听到导演在大喇叭里喊:‘帆子,我不需要这种廉价的表演!’我听了都感觉心里一紧,因为我觉得徐帆的表演没什么问题,帆子也几乎是崩溃了。”
      徐帆说,以往的戏,500人就已经是很大的场面了,但这戏天天1000多人,天天都是大场面,有时看小刚觉得挺可怜的,人在3个月里都是这种状态,有时是会崩溃的。“有一次他回到屋里说,我想玩,我想打球,那一刻觉得他像个小孩一样可怜。”
      冯小刚究竟想通过《一九四二》表达什么?他用了四个字,“温故知新”。“我们现在打开电视、微博,一直会问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简直匪夷所思。其实这些看似孤立、看似荒唐的事情,都可以从我们的国民性里面找到答案。从1942年这面历史的镜子中可以看出我们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拥有什么样的性格。比如说俄罗斯这个民族也是饱经灾难,但他们通过灾难磨炼出的是一种救赎的主题,而我们有时候在灾难中磨出的是奴性。”


剧本1993-2012:

从刘震云到王朔再到冯小刚
      早在1993年刘震云小说《温故1942》发表时,王朔就把小说交给了冯小刚。冯小刚随即就召开了一个座谈会,请了一些著名的导演、评论家,谈论如何改编成电影,而最终大家给的统一结论是“不可能”。这是因为小说《温故1942》是调查体,没有贯穿的人物,也没有故事情节,只是一些1942年的史实资料的拼图。
      刘震云这样回忆,“1993年的夏天特别热,会开完以后,我记得有棵槐树,我那时还抽烟,就和小刚蹲在槐树下抽烟,我说弄不弄,他说,弄!我说电影的元素一个都没有,到哪儿弄去?有个聪明的办法,就是找一帮人,在宾馆开一些房间,我们来设置这个故事、细节、人物、跌宕起伏和结构。我们两个端详了彼此的脑袋,都没那么聪明,那只好选择笨办法,沿着灾民逃荒的路、沿着所有线索发生的地方去走一遍,在路上把剧本走出来。”
      随后,冯小刚和刘震云用两三个月的时间跑了山西、河南、陕西、重庆很多地方,一路上,灾民的人物形象开始慢慢浮现出来,人物的家庭关系、阶级关系也建立起来。
      冯小刚说,“通过路上的采访,人物有了生命,剧本就顺势而为,我们提供土壤,让人物自己生长,直到剧本完成的最后一刻,我们才能知道人物的命运和结局是什么样的。举个例子,通常我们拍人在途中饿死,很容易在创作上写一段他家人悲凉的心境。但实际采访中得到一个真相,那就是灾民的感情是非常粗糙的,是寒风垒起来的荒草和石头,他们没有时间去抒情、没有时间去悲伤。他们没有力量,饿得都奄奄一息;最后有的灾民说,早死早超生,再托生别托生在这个地方。这样一个情感不是你坐在宾馆里,一个舒服的地方能想出来的。”


角色样本:

饥饿与死亡合成的历史困境
      《一九四二》的主角有19个,次要角色有50个,这其中有灾民,有以蒋介石代表的国民政府和中国军队,有日本军队、美国记者、神职人员等多方面的人物。在这些人物身上,许多社会和哲学命题有了新的注解。
      比如“阶级”,通常意义下的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在灾难中会是什么状态?电影中灾民这条主线,是以老东家和佃户瞎鹿两个家庭为核心。两个不同阶级的家庭在逃难的路上从最初的对立逐步走向了融合,直至相依为命。饥饿、战争、死亡瓦解了这两个家庭原有的经济和伦理意识,而每个人在这其中都完成了人性的升华。
      国民党官员的群像角色则被放入了一个历史性的困境中,这在以往的艺术作品中也是少有的。比如蒋介石,冯小刚定义为:“一个在四面楚歌中统治这个国家”的人。当时的河南省政府主席李培基被冯小刚形容为:“为民请愿,关心民众疾苦的官员。官场那些蝇营狗苟的事他瞧不上,但也没办法,有时候不得不同流合污,又对自己的同流合污感到屈辱和心灰意冷。”当时在豫抵抗日寇的“五虎上将”蒋鼎文则干脆在影片中提出了这样的观点,“如果两个人要同时饿死的话,就饿死一个灾民,如果当兵的都饿死了,我们就会亡国。”
      电影里有一个乡村传教士的人物形象小安。在灾难中,人能否依靠信仰活下去?小安承担着这个终极问题。饰演者张涵予说:“他其实也是河南农民,非常信仰上帝,觉得灾难来了是一个机会,可以利用灾难来教育这些愚钝的农民,使他们脱离苦海,信仰上帝。可是残酷的现实却教育了他,当他把《圣经》放在那个被炸死的小女孩的胸口,求上帝来帮助她的时候,祈祷下来的是一颗炸弹。”
      刘震云认为,小安的传教为什么会失败?灾民要的是吃的、是物质,不是精神。传教士为什么要跟着灾民的队伍走?他想灾荒来了大干一场,像摩西带着以色列人离开埃及一样。但一个个悲剧在他眼前上演,他就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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