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岁的戛纳依旧光芒四射 反思不完美的社会依然是电影主轴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7-06-02 16:17:47
■周江林
戛纳电影节今年“70大寿”,评委会主席为“情欲大师”佩德罗·阿莫多瓦,18部入围主竞赛影片给影迷、媒体和电影业界留下的总体印象依旧是光芒四射。
不过,稍有遗憾,尽管亚洲有韩国导演洪尚秀的《之后》和奉俊昊导演的《玉子》,日本女导演河濑直美的《光》参赛,然而世界电影体量大国中国竟然没有一部作品参映戛纳主竞赛,幸好范冰冰出任本届电影节评委,也为中国电影多少捞回一点面子。
5月29日,电影节落幕,阿莫多瓦拿出一套一反戛纳惯例的方案:不再善待老名人,而是把奖给了影坛当红者及女电影人。
瑞典导演鲁本·奥斯特伦德《自由广场》获得最佳影片金棕榈奖;法国导演罗宾·卡皮洛《每分钟120击》获得评委会大奖;美国人索菲亚·科波拉《牡丹花下》获最佳导演奖;杰昆·菲尼克斯以《你从未在此》成为影帝;黛安·克鲁格以《凭空而来》赢得影后桂冠。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青年导演邱阳凭借《小城二月》荣膺电影节短片金棕榈奖。这是时隔24年中国人再夺金棕榈,尽管是小片。
暗黑电影擦亮金棕榈
奥斯特伦德是一位作者导演,其作品存在着大量的个人意志,电影传达的通常都是一个类型的情绪。《自由广场》以讽刺幽默的口吻讲述一位博物馆策展人的故事,讽刺现代艺术的同时呈现当代社会的瑕疵,解构了一个“富有又不幸”的社会。
男主角从一个怒汉手中解救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但他的手机和钱包被盗。于是,他开始了对盗窃者的追捕,在一栋住着各种移民人士的公寓里四处“骚扰”,惹来一名移民小孩的纠缠,小孩上门来要求道歉。
他在派对上只能和一起排队等厕所的女孩上床,尴尬一夜后发现她是和猩猩一起生活的怪咖。他为金主们精心策划了晚宴,却被行为举止如同猩猩的艺术家破坏,后者差点在宴会现场强奸一位女嘉宾。他的展览作品被损坏,参加对谈活动却被脏话连篇的残障人士破坏,和女儿的关系冷漠尴尬……好不容易策展作品“自由广场”,却被一心追求流量的同事发布的惊悚视频逼得引咎辞职。种种事件让他逐渐开始质疑自己的道德指南针。
该片更锐利的一面是,在全球化、移民潮后的欧洲,对其他国家移民的更加不信任和恐惧,在不平等的现象司空见惯的背景下,质问所谓的白人内疚感(有产阶层人士的慈善行为等)又是什么?
欧洲人一直在反思富而并不美好的社会结构。相比当下中国商业票房红旗飘飘的电影,主题大多是白富美成为社会价值趋向,这样的电影(如果还是艺术的话)是否令人有些齿寒?
激进、疯狂、无畏也恐惧
《每分钟120击》是一部LGBT题材影片,它是法国本土导演罗宾·卡皮洛自编自导自剪的片子,自然深受法国观众及媒体的偏爱。
影片讲述上世纪90年代两个迥异的巴黎男同志投身抗艾运动。尽管山恩是艾滋病毒携带者,但一直是整个团队中勇敢、积极、乐观的担当者。他与内森有了肌肤之亲后,内森缓缓道出自己患病以来的心路历程。原本是生命力最为旺盛的16岁少年,却不得不面对突然到来的死亡倒计时。山恩试图通过不断告诉周围人来提醒自己:生命还有值得去追寻的目标。然后,内森还是离开了他。病魔最终也摧垮了山恩。
影片有几个情节和镜头令人难忘。一是山恩因并发症住院时,内森来看他,二人在病床上演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情爱戏;二是山恩离世后,妈妈和内森最后一次给他穿上衣服,并在他眼睛上用胶带贴上了两个叉;最后一幕,山恩死了,内森倍感孤单,邀请好基友过来陪伴,两人一边做爱一边大哭。异常虐心。
这部电影被抱怨的是慢镜头的滥用。从舞会、政治游行到同志游行,它们充斥全片却既影响节奏又影响了剧情。
女人的心善与心毒
美国南北战争时期,一位受伤的北方士兵误入一所南方女子寄宿学校,七个不同年龄女性从人道主义接纳和救援,到春心萌动,演变成女性间的争风吃醋,嫉妒、复仇等人性黑暗面一触即发。当她们意识到外因所带来的纷争后,一起齐心协力消灭了这个外来者。
善于处理女性题材的索菲亚·科波拉,将《牡丹花下》置入俨然是肤浅女星俱乐部的格局。这般阔别已久的美人群戏,类似弗朗索瓦·欧容的《八美图》。
手握实权的校长,美貌而凛然;一位卑微又沉迷激情的女教师是全戏的温柔典范;有趣的是,一个早熟的女学生公然挑逗上一辈的盘中玩物,三人一齐出彩。
最后,北方士兵偷到了校长的手枪并作威作福,校长心生一计,在最后的晚宴上用毒蘑菇了结了外来者的生命(是否拷贝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桥段?)
其实,索菲亚·科波拉呈现的正是性别转换的“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版本,该片主题却是女性意识的觉醒。
向落榜者致以艺术的敬意
托德·海因斯、弗朗索瓦·欧容、洪尚秀、河濑直美等世界级电影人的参赛作品的全部落榜,这是这届电影节的意外之处。
新酷儿电影的旗帜性人物托德·海因斯曾为1998年的戛纳奉献了最佳艺术贡献奖《天鹅绒金矿》,妖娆、凌乱、震撼与伤感交织的摇滚电影。
《寂静中的惊奇》是两个“寻父-疗伤”故事合而为一:相隔50年的两个聋哑儿童逃离家乡到纽约追寻新生活。在1927年,罗丝渴望遇见一位著名女演员,而在1977年,本试图在母亲去世后寻找他的父亲。在旅途上,他们被执掌权力的人物骚扰,并在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中找到庇护。该片呈现高超的电影化技巧,这不仅体现在影片对影像材质的拼贴处理上,而且还在于对叙事技巧的进一步拓展。
弗朗索瓦·欧容从没得到过金棕榈的垂青,这次《双面情人》讲述一名精神脆弱、面容姣好的女性,在面对四肢强壮、目光坚定的男性时,陷入欲望的漩涡中无法自拔的境地。不过欧容并不满足于此,他持之以恒所想表达的却是这种欲望对象的不稳定性。
欧容作品中的惊世骇俗,并不仅仅只是为了丰富“性”的银幕色彩,而更是为了发展“性”的诸多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欧容的电影总会让观众惊喜不断。但这次戛纳依旧不给他面子。
洪尚秀也是作者导演,是解构与细节的能手。
《之后》讲述了经营出版社的已婚作家奉完与他的女职员出轨的故事,而发现恋爱信件的妻子追到出版社却遇到了雅凛。雅凛被误认为了是奉完出轨的对象,而冲突也在奉完、妻子、雅凛和情妇四个人中展开。
洪尚秀的电影几乎一个模式,主角都是作家、诗人、导演及教授一类,中年男人被感情玩得团团转。抽烟、喝酒和吃饭组成了“万年不变”的场景,而人物之间永无停止说话则是推动剧情发展的主线。他的风格融汇了伍迪·艾伦式的话痨和小津安二郎式主角的市民生活。作品不露痕迹地揭开人性的内在复杂与荒谬又真实的生活真相。
河濑直美获得过戛纳四个奖项,《光》的舞台背景选在了与《朱花之月》相同的奈良。主人公中森雅哉是一位有着弱视的摄影师,在无障碍电影交流会上与制作人美佐子相遇,二人在制作声音的过程中不断碰撞和磨合。电影的核心将寻求人们心中的希望为何物、电影之光能为人带来什么作为主题。
已经两获金棕榈大奖并且几乎每次到戛纳都不会空手而归的欧洲老将迈克尔·哈内克,这次带来《快乐结局》,讲述一个法国北部中产阶级家庭对于生活环境外的广阔世界的迷茫,和他们受到外来移民问题带来的无尽挫折。该片却没分到任何奖项。
更惨的是73岁的法国导演雅克·杜瓦隆,这位曾给戛纳奉献《小荡妇》和《海盗》等名作的导演,这次带来的《罗丹》,竟在场刊评分中以0.8分成为19部竞赛片中口碑最差的一部。
中国元素点缀戛纳
华语片没一部入围戛纳竞赛单元令人惊诧,戛纳主席福茂认为:“中国电影越来越发展成撕裂的状态,一边是作者电影、经典电影,和我们在欧洲和在戛纳经常看到的电影类似,另一边是更商业的电影,这是拍给中国的大众群体看的电影。”
然后,这次戛纳还是有不少中国亮点:范冰冰成为本届戛纳电影节评委。尽管她遭到“没有代表作”、“演技差”的质疑,但有《观音山》、《苹果》等艺术片傍身,出演的《日照重庆》曾入围过戛纳主竞赛。不过,她的确需要有更多作品来证明自己。
李睿珺的《路过未来》,具有审视都市文化与家乡传统的雄心,因其追求现实性而忽略了艺术性,结果无人喝彩。
邱阳凭借《小城二月》荣膺电影节短片金棕榈奖,片名结合了中国电影史上两部不朽名作《小城之春》与《早春二月》。全片使用邱阳家乡常州的方言叙事。影片由邱阳自编自导,讲述了一对常州父母寻找失踪女儿的故事。在经历种种挫折之后,父亲决定放弃,但执着的母亲始终不愿放弃希望,毅然继续苦寻。当母亲听说有人在河中发现尸体之后,影片就此终止,女儿生死成疑。
中国女导演赵婷执导的《骑士》获得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的最高奖“艺术电影奖”。赵婷是演员宋丹丹现任丈夫与其前妻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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