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凯：乌纱帽的八条“新考”

   很多事情都是千丝万缕地联系在一起的，一环套一环。

   一周之前《地平线》专栏有一篇《不看GDP，看什么？》从一份国务院新近印发的《全国资源型城市可持续发展规划》来预测政府官员考核的新标准之变。文章最后提了一句“不以GDP论英雄，怕的就是动真格的。什么是动真格的？那就是尽快地把替代GDP体系的新的考核体系建立起来，用于尝试，让真正能干的城市管理者在这个新体系里如鱼得水”。

   一周之后，新的考核体系还真的来了，至少，有了一个更明确的框架。

   中共中央组织部在12月6日下了一文，叫做《关于改进地方党政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政绩考核工作的通知》。标题很长，但一条接一条说了八点。又是八条！说的都是考核地方官的具体原则和指标。这八条一出，不以GDP论英雄算是动了真格的了。

   仔细读下来，乌纱帽“新考”的八条规定之中，有一些还是原则和方向性的东西，但是，干货也是不少。

   比如，“不能搞地区生产总值及增长率排名”；比如，“强化约束性指标考核，加大资源消耗、环境保护、消化产能过剩、安全生产等指标的权重。更加重视科技创新、教育文化、劳动就业、居民收入、社会保障、人民健康状况的考核”；再比如，“注意识别和制止‘形象工程’、‘政绩工程’，防止和纠正以高投入、高排放、高污染换取经济增长速度，防止和纠正不作为、乱作为等问题。”

   不过，我觉得最具“唯GDP化”威慑力的还是另外两点，“加强对政府债务状况的考核”和“实行责任追究”。

   你说不搞形式上的GDP排名，但挡不住大家在心里有个小算盘在排名；你说要重视科教文卫社会保障，但是这些指标的基础还是政府有足够的财力，因此GDP和税收还是政府的“潜规则”；你说要防止政绩工程，防止高投入，但什么是政绩工程如何衡量，多高的投入才算高？其实，真正需要衡量的是投入产出比，也就是说，政府办事真正的指标应该是效率。

   上周那篇《不看GDP，看什么？》一文刊出后，一个在地方挂职的朋友对我说，地方政府运作要的就是钱，不看GDP看什么？我的回答是，GDP不是不看，但要看是不是有效率。花一分钱要办两分钱的事，投入一分钱要有三分钱的产出。

   就刚刚接触过的一家企业公益基金会的工作人员以几年的地方“战斗”经验告诉我的，千万不要把公益款项直接交到地方官手中，他们每年每月每天有多少接待的事。“三公”经费根本下不来，公益的钱怎么会不“雁过拔毛”？所以，中央有八项规定绝对是英明的，这整治的不仅是官僚作风，更是行政能力。

   再回头看看“加强对政府债务状况的考核”和“实行责任追究”，具体而言是这样说的。

   考核乌纱帽的第四条是：加强对政府债务状况的考核。把政府负债作为政绩考核的重要指标，强化任期内举债情况的考核、审计和责任追究，防止急于求成，以盲目举债搞“政绩工程”。注重考核发展思路、发展规划的连续性，考核坚持和完善前任正确发展思路、一张好蓝图抓到底的情况，考核积极化解历史遗留问题的情况，把是否存在“新官不理旧账”、“吃子孙饭”等问题作为考核评价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履职尽责的重要内容。

   考核乌纱帽的第七条是：实行责任追究。制定违背科学发展行为责任追究办法，强化离任责任审计，对拍脑袋决策、拍胸脯蛮干，给国家利益造成重大损失的，损害群众利益造成恶劣影响的，造成资源严重浪费的，造成生态严重破坏的，盲目举债留下一摊子烂账的，要记录在案，视情节轻重，给予组织处理或党纪政纪处分，已经离任的也要追究责任。

   规定是如此的具体而明确，可以说，考核债务指标和实行责任追究，将彻底改变地方官的执政方式方法。制度一变，人就得跟着变。

   一开始就说了，事情都是千丝万缕，一环套一环。你看今天中组部下了规定，要“加强政府债务考核”、“实行责任追究”，到了明天就可能会发现，央行的货币超发问题一步一步缓解了，未来中国的通货膨胀率也能一步一步下来。

   为什么？因为货币发行量从来都不是央行一家说了算的。央行、商业银行，还有找商业银行借钱的企业和地方政府，甚至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习惯，当然还有阿里巴巴、腾讯、百度这三巨头搞的网络金融创新，这些都能影响到货币的存量。

   不过，在这些因素中，目前看起来最不讲究效率的还是地方政府的借款，也就是这些地方政府和地方债务平台的欠债。到底什么是货币？说到最简单就是一句，“债就是钱，钱就是债。”地方政府借了多少债，也就是制造了多少钱。所以，你说中组部的新规定是在消除通胀，也未尝不可。（作者为本报编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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