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里的“晚节”

留美学者 杜剑峰

    希拉里大概没有料到，自己卸任前参加的最高调的活动竟是到国会山出席两场充满敌意的听证会。虽然几个小时下来，久经沙场的希拉里得以全身而退，但是听证会的阴影并没有完全消退，很可能在四年后卷土重来，再次让她头疼不已。
    1月23日，希拉里出席了由参议院和众议院分别组织的两场听证会，会上她就2012年美国驻利比亚使馆被袭击事件接受了议员们的质询。听证会进行过程中，希拉里受到了来自共和党议员们的猛烈攻击，虽然应对还算得体，但是并不是所有的议员都对她的证词感到满意。
    4个月前袭击刚发生时，几乎没有人会想到这一事件会差点儿演变成奥巴马政府最严重的一场外交危机。2012年9月11日，美国在中东地区的多处驻外机构遭到暴徒袭击。其中驻利比亚班加西使馆被武装分子攻陷，包括大使克里斯·斯蒂文斯在内的4名外交人员殉职。事件发生后，总统奥巴马和国务卿希拉里在白宫召开新闻发布会，对暴行进行了谴责，并声言要严惩凶手。
    袭击事件发生5天后，美国驻联合国大使苏珊·赖斯连续接受了美国5家主要电视台的采访，表示袭击发生的原因是当地居民对美国一部反穆斯林影片不满，举行示威时形势失控，进而酿成悲剧。暗示这次袭击同恐怖分子无关，而是当地居民示威失控所致。
    在接下来的数周里，白宫和美国国务院在谈及此事时，均同赖斯的口径一致，不仅白宫发言人卡尼在记者招待会上一再将袭击同反美示威联系起来，奥巴马到联合国大会上讲话时还公开表示美国政府不同意反穆斯林影片的立场，进一步给人留下“影片导致袭击”的印象。
    然而就在公众都认为反穆斯林影片是肇事的罪魁祸首时，媒体陆续揭发出了关于此事件的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原来班加西使馆被袭，完全是基地组织精心策划好的一起恐怖袭击，事发时使馆外根本没有示威游行，“示威失控论”完全没有根据。
    更令人震惊的是，使馆被袭击时，华盛顿通过监控录像对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进行了实时监控，白宫从最开始便知道此事同示威无关。接下来国务院公布的一些文件显示，在袭击事件发生前数月，斯蒂文斯大使师便致电国务院，出于安全考虑要求增派安全警卫人员，但是他的要求不仅未被理会，国务院还撤走了一些原有的武装警卫。袭击发生后，在长达7个小时的时间里，美军只派出了无人飞机进行侦察，而没有进行实质性的军事营救。
    这些新的细节被揭露出来后，立刻便暴露出了两个问题，首先国务院在大使馆安全保卫工作上有失职嫌疑，其次，白宫和国务院在事发后涉嫌刻意误导公众。而关于这两个严重问题，希拉里都脱不了干系。
    袭击事件的这些新进展立刻被共和党作为攻击奥巴马和民主党政府的武器。97名国会议员联名上书奥巴马，要求他对苏珊·赖斯在电视上误导公众的行为作出处理，要求希拉里到国会作证、讲明真相的呼声也不绝于耳。
    希拉里一方面表示会全力配合国会对此事的调查，派出手下到国会作证，另一方面对议员们要求自己公开出席听证会的要求虽然应承下来，但始终不肯讲明出席的具体时间。12月份希拉里因脑部血栓住院接受治疗，还一度被共和党议员们指责是装病拖延。
    终于在卸任前两周，希拉里“再向虎山行”，来到国会山接受议员们的公开询问。在听证会上，几乎所有出席会议的议员，不分党派，在开始询问之前都对希拉里过去四年的工作大加赞赏。但是最初的客套之后，虽然民主党议员们继续对她称颂有加，但是共和党的议员们则不假颜色，向她抛出了一个又一个棘手的问题。新晋茶党议员，肯塔基州的朗德·保罗甚至直言称，如果自己是总统，会立刻撤销希拉里的职务。
    面对来自共和党议员们的一波波攻击，希拉里使尽了浑身解数，在听到议员们的褒扬时笑靥如花、满面春风，在谈到遇害大使时语带哽咽、几近泪下，面对指责便在电视镜头前握拳怒目、高声反击，几个小时下来，希拉里喜怒哀乐，诸般表情变换不已，强力化解了对手的攻势。听证会结束后，媒体对希拉里的表现赞赏有加，但是一些共和党的支持者却不以为然。著名的保守派媒体人士安·库特在微博上讽刺希拉里在国会山上做戏：“人们一直说以后要请奥斯卡影后斯特里普在电影中扮演希拉里，现在看，应该是希拉里来扮演斯特里普。”
    希拉里在听证会上同政治对手的交锋，虽然场面上好看，但是也留下了很多隐患。在听证会后的一些媒体访问中，一些共和党议员就对希拉里所声称的“对大使增加警卫的要求不知情”，“对利比亚使馆安保问题早就非常重视”表示完全不可相信；另外，在被问到引发袭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时，希拉里竟表示讨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应该着眼将来工作的改善。很多媒体分析认为她的这些回应在将来都有可能被政治对手作为攻击她的武器。
    美国媒体早就在猜测希拉里会在2016年时重出江湖，逐鹿白宫，虽然希拉里自己和她的前总统老公比尔·克林顿都一再否认，但除非有意外情况发生，否则只要身体允许，希拉里参选的几率非常之高。她之所以在国务卿任上只干了4年便挂冠而去，本身就有留出时间精力为将来的选战作准备的考虑。
    本来作为国务卿，希拉里上任后一直非常成功。不仅民意支持率很高，在媒体上和华盛顿政治圈中，她都被公认为是美国历史上最出色的国务卿之一。然而在即将离职之际，班加西使馆被袭事件却给她曾经完美的履历留下很大的一个污点。

    如果4年后希拉里出来参选，无论是党内的挑战者还是共和党的对手，都必然会将使馆事件作为攻击她的最有利的武器，她在听证会上的发言，也会被媒体反复播放。她在袭击前失察之责，袭击后误导之嫌，在凶险万分的总统选战中，一定会给她造成很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