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移民：箭在弦上的欧洲难题

一张三岁叙利亚男孩的照片再次将处理难民问题不力的欧洲各国政府推到了风口浪尖。欧洲为何会面临如此严重的难民危机？各方对此次难民危机的态度如何？它们又会如何处理这一棘手问题？这些成为近期国际关注的焦点。

生活差距是催生剂

通俗地讲，非法移民也被称作偷渡客，是非本国居民通过非法的途径跨越边境的移民。非法移民是国际社会长期存在的普遍现象，甚至从什么时候起才算有非法移民都很难说清。而难民则是指一个为躲避迫害或公开交战而被迫逃离了原籍国的人。《联合国难民公约》明确要求各国要对难民实施庇护。但是在现实中，难民和非法移民通常很难明确区分。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性，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南北差距越来越大，很多国家的民众饱受贫困、战乱之苦，又没有放弃追求富足、安宁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望，就产生了向往发达国家移民追求幸福生活的想法。

但这种想法无法通过正常途径实现，就不得不铤而走险选择偷渡方式。全球范围内，饱受非法移民困扰的是美国和欧洲。美国的非法移民主要来自美洲地区，其中绝大部分来自墨西哥；而欧洲的非法移民主要来自非洲、中东等地区的国家。与美国相比，欧洲国家面临的非法移民问题更为突出。原因很简单，美国是一个国家，政府对于移民问题的立场通常具有统一性。而欧洲是多个国家组成的联合体，虽然欧盟对于非法移民问题有统一的法律条文，但是各国对于非法移民的态度和立场却大相径庭。一般而言，欧洲国家中存在一些移民的入境国，即西班牙、意大利和希腊，这些国家很乐意让移民登陆并进而神不知鬼不觉地继续向中欧和北欧前进。另外还存在像保加利亚、罗马尼亚、波兰和波罗的海诸国这样的国家，没什么人愿意移民到这些国家，所以这些国家既不属于麻烦的制造者，也不属于解决方案的提供者。最后是像德国、荷兰、奥地利、瑞士和斯堪的纳维亚这样的移民目的国，它们对于非法移民相对宽容，许多移民也会想方设法来到这些国家。一般而言，非洲的非法移民会选择从西班牙、意大利等国进入，然后辗转来到英国、法国、德国等发达国家；而来自中东地区的非法移民一般选择通过土耳其到达马其顿，再进入塞尔维亚，最终进入到相对富裕的匈牙利，再设法通过匈牙利进入到德国、奥地利、英国和北欧等富裕国家。很多重要的中转国家十分排斥非法移民，他们很可能会被遣送回原国家。可以说，生活上的巨大差距是非法移民产生的深层次社会原因。

欧洲负担加重

欧盟权威民调机构“欧洲晴雨表”最近公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在欧洲人最担忧的问题清单中，非法移民位居榜首。近一年来，形势变得更加严峻，欧洲非法移民的数量已经严重超过预期。今年的前6个月，就有10万移民经巴尔干半岛进入欧盟，去年同期是8000人。匈牙利是目前受难民影响最大的国家，其政府官员表示，今年1至7月，他们所记录的从塞尔维亚进入到匈牙利的案件数量是去年同期的13倍。

首先，非法移民加重了欧洲的财政负担。面对横跨地中海的非法移民，西班牙和意大利都会为非法移民提供医疗救助和人道主义援助。为了最大限度减少非法移民在渡海海难中的伤亡，意大利政府发起了 “我们的海洋”救援行动。此前，意大利内政部长阿尔法诺就曾表示，“我们的海洋”救援行动每月所需开销为950万欧元，意大利政府至今已投入超过1亿欧元。而在欧债危机的影响下，意大利已难堪重负。英国内政部2013年发表的一份报告也显示，在英国的非法移民通过享受公共服务平均每人每年消耗英国纳税人高达4250英镑的资金。

其次，欧洲国家的社会成本因此大幅增加。在非法移民问题突出的国家，政府不得不加派警力，维持边界的安全，保障当地社会的正常秩序，尤其是最大限度减少非法移民对于当地居民生活的消极影响。同时，相关部门必须尽快确认其身份，妥善安置非法移民，并提供必要的服务和帮助。最后也是最为严重的是，大量非法移民的涌入将改变整个欧洲的民族与文化构成，冲击主流文化，这也成为欧洲国家政府和民众最为担心的问题。匈牙利总理奥尔班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突然有一天，欧洲居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当地的少数族裔。”

既然非法移民给欧洲带来这么多的现实挑战，欧洲各国政府似乎应该对其采取严厉的限制政策，就可以避免麻烦，但事实上，问题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

欧洲近年来面临严重的人口老龄化问题，严重依赖外部劳动力。以2010年的德国为例，人口约为8200万，其中只有不到1/7的人口年龄小于15岁，超过1/5的人口在65岁以上。在短时间内，解决因老龄化带来的劳动力不足的问题就只能依靠外来移民的进入。有专家认为，外来移民已经成为德国发展不可或缺的劳动力。德国民众对外来移民的态度也相对积极。2014年的一份民调显示，68%的德国人对外来移民持欢迎态度，46%的人坚信他们的到来是利大于弊。

另外，欧洲一直以来倡导自由、平等、博爱的理念，很多非法移民都是申请庇护的难民。如果欧洲国家对非法移民采取严厉的限制措施，会背离其倡导的核心理念，让欧洲人感到脸上无光。

步调一致才有出路

迫于各方压力，英国首相卡梅伦已表示准备接收几千名叙利亚难民，但他强调这是有条件的，接收的难民必须来自于联合国的叙利亚边境的难民营，而不是来自欧洲。他还表示，英国是从理智和良心出发，但这不是最终解决的办法。

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将很快宣布更大规模的难民安置计划。欧盟将向成员国建议，确保有一个统一的分配额度，确保进入欧洲者散布在各成员国。欧盟官员说，容克正在考虑，要把难民收容人数从12万增加至16万，并且要把目前在匈牙利的难民包括进来。但欧盟委员会在应急机制框架下提出的按照配额分配难民的建议，遭到了英国、爱尔兰、丹麦和东欧国家的拒绝，各国最终只就自愿性配额达成一致。结果，有21个成员国远未满足欧盟委员会要求做出的承诺。这些国家普遍担心现在的应急配额将会在布鲁塞尔的会议上被永久确立下来。

联合国移民署的负责人认为，此次是难民危机，而不是简单的移民现象。联合国负责移民事务的高级官员安东尼奥·古铁雷斯就认为，欧洲不能通过零散的和增量的办法应对危机。没有国家能够单独应对，也没有国家能逃避。

欧洲一体化已走过了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历程，多次面临危机，而各国都能在重要关头，搁置分歧，凝聚共识，找寻出问题的解决路径。未来，难民危机也只能通过欧洲人共同的努力才能化解。

（作者为中国青年政治学院青年学者、国际关系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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