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撤出叙利亚后 “伊斯兰国”影响力还有多大？

（资料图）

丛培影

2018年12月19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我们在叙利亚打败了极端组织‘伊斯兰国’，这是本届政府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所有的美军现在就要撤出”。2019年1月7日，特朗普又改口说美军会在适当的时间撤出，并继续打击“伊斯兰国”。美国国务卿蓬佩奥此前在出访中东国家时表示，美国决定从叙利亚撤军不会削弱美主导的打击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国际联盟的实力。

虽然“伊斯兰国”现存力量已经大不如前，外来加入者的数量在大幅下降，但其实力仍不容小视。去年8月，联合国的一份报告分析认为在伊拉克和叙利亚大约有20000到30000名圣战者。虽然规模和实力大不如前，但极端组织“伊斯兰国”也在随全球反恐形势的变化而改变，其特殊的组织、动员和运转模式可以确保其继续存在，彻底击败“伊斯兰国”依然十分艰难。

“伊斯兰国”也因反恐形势变化而发生改变

游击战争依然是“伊斯兰国”在伊拉克和叙利亚境内秘密发展组织的活动方式，数百名圣战者还控制着叙利亚和伊拉克边境区域的领土。此前不久，两名英国特种部队士兵在边境区域遭到“伊斯兰国”火箭弹的袭击受伤。据称，两名士兵伤势严重，已由美军飞机接运送医。事实上，没有人认为控制一定领土范围的“伊斯兰国”能够长期存在，“伊斯兰国”真正实力并不在于其控制和占领领土的能力而在于制造恐慌，尤其是在反恐联盟内部制造分裂的力量。也就是说，极端组织创造的“物理空间”基本已经覆灭，但其创造的“精神世界”却具有很强大的号召力。

虽然如此，“伊斯兰国”主要目标却没有变化，依然是创立一个“泛伊斯兰主义”的从中东到非洲、欧洲、乃至亚洲的哈里发国，统治方式是通过执行对沙利亚法的极端解读，其宣传口号是“哈里发将会带给你尊严、力量、权利和领导，世界上所有的穆斯林皆兄弟”。他们声称，这个简单世界的烦恼和麻烦很少，只有信奉真主和尽个人的宗教义务。这个简单世界又是明确的“二元世界”，即信奉真主的“兄弟”和不信奉真主的“异教徒”，会以“圣战”的方式对异教徒进行肉体上的消灭。

不可否认，“伊斯兰国”直接行动能力在下降，可能不会在中东以外的地区策划直接的袭击行动，但会鼓动“独狼”以极端组织的名义发动袭击，以此向外界展示其依然存在的影响力。2018年12月，法国斯特拉斯堡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恐怖袭击者在被击毙之前杀害了5名平民，他此前录制了视频以支持“伊斯兰国”。他是在狱中实现“极端化”，已被法国安全部门列入重点关注名单，但这份名单的有29000名重点关注对象。根据此前全球安全数据分析，2012年以来发动袭击的圣战者中97%是被警方掌控的。然而，现实的情况是从语言到行动已超出了安全机构的监控范围内。

存在具有一定合理性，很难被彻底打败

极端组织“伊斯兰国”的崛起和壮大并非偶然现象，而是中东社会内部矛盾激化的一种反映。中东地区长期就存在着族群和教派矛盾，伊拉克战争、叙利亚内战进一步激化了矛盾。局势长期动荡不安加之政府治理能力严重不足，致使很多民众对现状严重不满，转而支持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极端组织，以表达其情绪和诉求。“伊斯兰国”崛起从更深层次冲击到原本脆弱的国家和主权观念，极端组织鼓吹的建立政教合一“哈里发国”的理念成为中东地区的另一种选择，并将长期存在下去。此外，“伊斯兰国”自身的一些特质也使其很难被彻底打败。

第一，“伊斯兰国”的组织结构是明显的去中心化。中心不存在了，其他附属的“省”享有了更多的自主权。美国获取到的“伊斯兰国”文件表明，他们已经将神学观点付诸到实践中。比如，在伊拉克的摩苏尔，他们创立了一个官僚组织结构，试图提供社会服务，比如水、电、健康服务和教育等，但其打着对伊斯兰极端解读的旗帜。这也就是说，他们将其行动赋予了宗教涵义，无形中也在向当地民众散播极端思想。

第二，“伊斯兰国”的“海外省”能够继续保持活跃。“海外省”的生存模式是自给自足，自筹资金，这确保它们不需要依靠核心区域的资金支持。其运行方式包括当地的税收、敲诈和走私、绑架等收入，比如“伊斯兰国”西非分支就通过敲诈、穆斯林捐助、绑架和商业运转方式存活。这种运行方式保证“伊斯兰国”这只怪兽即使被“斩首”，还能继续存活下去。

第三，“伊斯兰国”通过社交媒体和加密通讯在世界范围内创立“虚拟哈里发国”，继续扩展影响力。互联网技术的有效应用使“伊斯兰国”的“海外省”、组织体系和被鼓动的个人能够在远距离内分享信息、参与宣传、招募新成员、交换实施策略等。“伊斯兰国”并不再发出明确的指令，只是通过发布反对和支持的内容，进行必要声援。

第四，“伊斯兰国”的圣战色彩更浓厚，使其对有极端化倾向的穆斯林有很强的吸引力。“伊斯兰国”领导人将西方视为主要敌人，认为其是腐败和非道德的。他们认为“憎恶西方社会是因为这个世俗的、自由的社会中渗透了很多真主不允许的东西”，包括支持同性恋权力、允许饮酒、滥用毒品、通奸、赌博和放高利贷等。“伊斯兰国”认为与他们合作绝对是不允许的，并认为“真正的伊斯兰应该对不信者发动战争。”此外，他们认为什叶派是异端，并主张对其实施暴力。

叙利亚和伊拉克仍然是极端组织存续的土壤

目前，“伊斯兰国”已经大部分转向游击战和恐怖袭击。有媒体报道，极端组织在伊拉克安巴尔、迪亚拉和萨拉胡丁等建立秘密情报网络，意图策划一些针对政府官员、部落领导、村长和基础设施，石油管道和电力传输系统的袭击。

也有迹象表明，“伊斯兰国”虽然规模严重萎缩，但正在伊拉克实现重组。伊拉克官方和反恐领域的分析人士也认为“伊斯兰国”细胞组织已渗透到摩苏尔南部的人烟稀少的山区。此外，“伊斯兰国”并不缺少资金。“伊斯兰国”在占领伊拉克和叙利亚大片领土时获得了数亿美元的石油和税收收复。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这些现金已经通过其在土耳其的正当交易“洗白”完全可以支撑极端组织的日常运转。

此外，叙伊边界区域成为极端组织的“新巢穴”。虽然伊拉克和叙利亚绝大多数被极端组织占领领土已被收复，但收复的领土在很大的范围内以及边界地区缺少管理，更谈不上安全、稳定。“伊斯兰国”扎根于叙伊社会，支持主要来自乡村和逊尼派穆斯林，还具有较强的组织和动员能力，乡村和远郊成为再次发动叛乱的理想场所。另外，教派矛盾激化将会给“伊斯兰国”提供更多机会。如果伊拉克政府武断地惩罚“伊斯兰国”的同情者，那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复杂。所谓的“胜利者的公正”只会是更多的逊尼派穆斯林重新回到“伊斯兰国”的怀抱。

大多数美国学者并不支持特朗普的撤军行动。他们认为，如果叙利亚政府和库尔德人之间以及土耳其和库尔德人之间没有协议，打击“伊斯兰国”的力量联盟将会瓦解。相信土耳其会清除“伊斯兰国”残余力量是不现实的，安卡拉的目标不是打击“伊斯兰国”，更没有能力去遏制“伊斯兰国”的再次复苏。美国简单的离开，库尔德人和阿拉伯人之间，土耳其和叙利亚库尔德武装力量“人民保卫军”之间，反对派之间的战争会重现，这正是“伊斯兰国”重新复苏的重要条件。（作者为中国青年政治学院“一带一路”战略研究院副秘书长，以色列海法大学亚洲研究系博士后）

责任编辑：徐芸茜 主编：商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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