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望角上的金钻之国

作者:周江林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3-03-29 23:24:00

摘要:船员们惊异地凝望着这个隐藏了多少世纪的壮美的岬角。他们不仅发现了一个突兀的海角,而且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

    1487年8月,航海家迪亚士奉葡萄牙国王若奥二世之命寻找通往印度的新航道。船队被暴风裹挟着在大洋中漂泊了13个昼夜,巨浪将他们推到了无名岬角上。迪亚士死里逃生,他把这个救命岬角命名为风暴角,也就是今天的好望角。
    历史学家巴若斯写道:“船员们惊异地凝望着这个隐藏了多少世纪的壮美的岬角。他们不仅发现了一个突兀的海角,而且发现了一个新的世界。”
    因为好望角,世界才了解南非。


科伊人的后代

    今天的南非已是非洲经济最发达国家,2012年GDP总量为3840亿美元,占全非洲生产总值1/4,2010年成为金砖五国之一。
    南非把国家权力分为三部分:行政权、立法权和司法权,三权分别属于国王、议会和法院三权分立,核心是权力的制约与平衡。因此,它是世界上唯一同时存在三个首都的国家: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亚,立法首都开普敦,司法首都布隆方丹。
    而南非最早的土著居民是科伊人,基因研究表明,科伊人在10万年前就已经存在,为已知最古老的民族。科伊桑人与早亚洲人的亲缘关系很接近,都有一些相似的特征,例如蒙古褶、单眼皮。这两个特征不见于其他人类群组。
    科伊人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8000多年。1980年的电影《上帝也疯狂》曾描述过他们:身材不高,男人赤身裸体只在私处系一块兽皮,天冷时也只穿件用兽皮缝制的无袖背心;女人则赤裸上身佩戴一些用兽骨或珠子制成的装饰物。令人难忘的是他们的语言,口中蹦出来一串串令人饶有兴趣而又迷惑不解的弹舌音。 
    公元3世纪,他们宁静的生活被来自非洲南部的班图人打破,班图人分成数路从北向南赶着长角牛群、越过林波波河进入南非。来到南非的班图人带来了铁器文明和农耕文化。后来他们逐渐与科伊人结合,形成了南非现有的9个黑人部族。这些土著人只有口口相传的语言和民间传说,没有文字。
    到14世纪时,南非大地上已星罗棋布地散落着以酋长统治和以一夫多妻为主要社会结构特征的非洲人部落。 


荷兰人的烈酒诱惑

    1487年8月,尽管葡萄牙人迪亚士发现了好望角,但葡萄牙人实际上并没有经营过。真正登陆好望角,并开始实质经营的,是晚些时候到来的荷兰人。正当英国人还在反对于好望角派遣殖民地的时候,商业嗅觉灵敏的荷兰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从大西洋通向印度洋的中转站在战略上和经济上的重要性。
    “4月5日,谢天谢地,大约下午5点,我们望见了好望角。” 荷兰商人赞·范里贝克在他的日记中写道。1652年4月5日这天,范里贝克率3艘船卓米达里斯、赖赫尔和好望角登陆未来的开普敦。船上有82名男子与8名女子(包括范里贝克夫人),算上其他船的人,共153名荷兰人,他们受荷兰东印度贸易公司委派,常驻非洲最南端,为东印度公司从欧洲到亚洲的远航船只提供新鲜的食品供应,主要是鲜肉和蔬菜。
    范里贝克担任开普敦领导人,他以自卫为名,在好望角设立军事要塞好望堡,同时建立起驻扎点、修筑规模庞大的菜园和果园,种植水果和蔬菜。在到好望角的首个冬天,有20人因感染疾病或寒冷而死去,但是他们的殖民活动依然兴盛发达。
    牲畜的丧失使科伊人部落组织濒于瓦解,他们逐渐从部落中游离出来,被吸收到开普殖民地社会的劳动力行列中去,或从事狩猎。科伊人对侵占他们土地的殖民者进行过抵抗,两次科伊-荷兰战争都以科伊人失败告终。
    1713年2月,一只从印度返航的船在开普停靠,船上有几个船员患了天花,病毒很快在开普传播,袭击了毫无免疫力和防治经验的科伊人,科伊人大量死亡。1755年的牛瘟又夺走了科伊人剩余的牛群。最后,科伊人作为一个民族已经不存在了。
    荷兰、葡萄牙和少数被同化的法国胡格诺教徒与当地土著结合,他们的后裔逐渐成为了布尔人。
    范里贝克是很多南非人心中文化和历史的象征,被视为开国元勋。1940年代到1993年,他的肖像出现在邮票和南非货币上。


被钻石黄金改写的历史

    1866年12月,范尼科克到距金伯利120公里的霍普顿镇看望朋友,他在孩子们做游戏的石子中发现一颗特别的石子,后认证,这是一颗重21.25克的钻石。3年后,他又发现了重83.5克拉的“南非之星”。
    1871年,经纳塔尔副总督基特的仲裁,这块金刚石的产地成了英国的殖民地,用当时英国殖民大臣的名字命名为金伯利。
    1886年,澳大利亚人乔治·哈里森在约翰内斯堡发现了黄金矿区。矿区以约翰内斯堡城为中心,向东南和西南两翼扩展,形成了长约500公里的金弧带,占世界黄金储藏量的1/4左右。
    钻石与黄金的问世,改写了南非经济史,也使这里的政治史遽然改观。由此引发了史上最长久的淘金热,成千上万欧洲移民蜂拥而至,在接下来的4年中,殖民者组织了141家矿业公司,疯狂地开采矿区的钻石和黄金,获得高额利润。
    到1882年,这里开采的钻石总值已达2600万英镑,当年出口值就达400万英镑。巨大的财富引起了德兰士瓦、英国、当地众酋长们对这个地区所有权的争夺。   
    真正把南非钻石开采推向大规模现代化生产的是征服非洲殖民地的先锋人物——英国人塞西尔·罗得斯,这个教区牧师的儿子,年轻时因患肺病而移居南非。他率先引进先进的采矿设备,开出了深井,并从一个农场主手中购买了含有钻石矿的农场,以20万英镑资本成立了德比尔斯矿业公司,大肆收购矿山土地,迅速成为南非资本家中的首富。
    今天,南非黄金与钻石产量世界第一,正是这两种“石头”改变了南非的面貌,使它从农耕经济向资本经济转变。就以金伯利而言,虽然其地下矿井已经停产,但是德比尔斯公司每年仍然从废石场中生产出150万克拉的钻石,它仍然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钻石垄断公司,控制着世界2/3的钻石贸易,决定着世界钻石的定价权。


英女王日夜焦虑

    1795年,英国舰队在南非开普登陆,开始了和布尔人在南非长达百年的争夺战。经过多年的冲突,在英国的强大实力面前,布尔人被迫向北面迁徙,迁徙断断续续持续了4年。
    1852年和1854年,布尔人分别建立了德兰士瓦和奥兰治两个布尔人共和国。接着,德兰士瓦和奥兰治相继发现世界上最大的钻石矿和金矿。英国人觊觎这些藏宝之地,借着法国大革命、拿破仑战争、荷兰母国衰落之际,趁火打劫。
    1876年,德兰士瓦共和国为了向东扩张,获得出海口,同佩迪王国交战,遭到惨败。德兰士瓦几个金矿已经被开采一空,国家收入枯竭,到1876年11月,山穷水尽的德兰士瓦国库里面只剩下了12先令6便士的现金。军队士气也是一落千丈。精明的英国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1877年4月,“我宁愿当一个强大政府下的警察,而不愿当这样一个国家的总统。”德兰士瓦成为英国的殖民地,总统伯格斯辞职,回到开普殖民地的老家,享受英国政府的养老金生活。
    历史上一共有两次布尔战争,第一次布尔战争发生在1880-1881年,第二次布尔战争发生在1899-1902年。为了保卫家园而战,布尔人袭击英国人用来运送士兵和补给品的道路。1899年12月10-15日,他们三度重挫英军。
    英国后来派更多的士兵和两位新指挥官罗伯茨与基奇纳到非洲,入侵两个布尔共和国。布尔人躲藏在农场里伏击英军,英军烧掉农场,并把布尔人家家户户送到集中营。
    1902年,布尔人被迫投降,两个布尔共和国成为英帝国的一部分。
    英国人先是武装占领,再是政治托管,然后低价赎买,最后在维也纳会议签订《弗里尼欣和约》,以600万镑买下了开普区,正式入主,但承认布尔人的自由和财产。


曼德拉VS德克勒克

    曼德拉是家中长子而被指定为酋长继承人,但他表示“决不愿以酋长身份统治一个受压迫的部族”,而要“以一个战士的名义投身于民族解放事业”。曾经以律师为职业的他毅然走上了追求民族解放的道路。
    1961年曼德拉创建非国大军事组织“民族之矛”,任总司令,随后被捕入狱,年仅43岁,这个被南非种族主义视为眼中钉的人,在狱中长达27年,但信念未改。
    1990年2月,南非当局在国内外舆论压力下,宣布无条件释放曼德拉。1994年4月,非国大在南非首次不分种族的大选中获胜。同年5月,曼德拉成为南非第一位黑人总统。
    德克勒克留在南非历史上是从保守派到改革派的华丽转身。从出身和血统上说,他是一个忠实于种族隔离制度者。但他上任的时代,民族平等,反对歧视,社会公正,政党轮替已是世界潮流。德克勒克以一个开明政治家的远见卓识和宽阔胸怀顺应了时代潮流。他以超人的胆识和勇气,决意开创一个新南非。
    上任伊始,德克勒克便宣布允许在全国各地举行反对种族主义政权的和平集会。接着,他宣布解除对非国大等33个反种族主义统治政党和组织的禁令,并释放狱中的曼德拉及其他政治犯。1991年,德克勒克又宣布废除《土地法》、《集团住区法》等种族隔离法律,南非种族主义统治的法律支柱随之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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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文学巨匠库切与戈迪默

    1999年,库切的小说《耻辱》获得当年英国最高文学奖布克奖,使库切成为布克奖历史上惟一两次得奖的作家。但是南非人非但没有以他为荣,作品反而让库切成为众矢之的,不仅南非政府对此书极为愤慨,总统姆贝基竟然亲自过问了文学,公开表示不满;就是许多曾经把库切视为战友同志的自由思想的知识分子们也对此书横加责骂,他们觉得这本书把南非描写得太凄凉太惨淡太黑暗了。他们说,在库切的笔下,“非洲人自己统治的南非是一个在下坡路上直往下滑的没有刹车的车子”。
    这一切让库切寒了心,也让他最后下了离开南非的决心,移民澳大利亚。这是他第二次选择了自我流放的道路。 
    库切成长的年代是南非种族隔离政策逐渐成形继而猖獗的年代,1960年,他离开南非而到伦敦,从事电脑软件设计。后又到美国上学、教书,这是他第一次自我流放生涯。
    2003年,库切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他作品的人物,也都是被抛弃到“孤岛”上的人物。他们生活在一个没有道德水准的社会里,总是被一种无名的灾难追逐着,他们的最大的罪过就是因为他们活着。而他本人也是一个沉默者、素食主义者,酷爱骑自行车,滴酒不沾。开普敦社交界的女主人们都说:若是请他出席晚宴,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可以把整个房间的生气都给吞下去。
    他是一个有道德原则的怀疑论者,他蔑视西方文明中浅薄的道德感和残酷的理性主义。
    内丁·戈迪默与库切正好相反,她是一个积极主义者,投身于南非黑人的解放事业中。纵观戈迪默的创作轨迹,她的每一部作品几乎都与南非的现实密切相关。它们直接或间接地揭示了种族主义的种种罪恶,生动而深刻地反映了生活在南非的黑人与白人的种种苦恼,以及他们为种族歧视制度所付出的沉重代价。
    1991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了戈迪默,她以其创作实践证明,在南非,作家的基本姿态只能是革命的姿态。(周江林)


    (作者系《空中生活》主编、戏剧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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