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私人会所”

作者:李北辰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3-03-13 23:22:00

摘要:二十万元入会,十万元年费,高端私人会所因其隐秘性和强大的人脉网络成为财富人士、社会名流的“平台”。

暧昧的“私人会所”

    编者按
    
二十万元入会,十万元年费,高端私人会所因其隐秘性和强大的人脉网络成为财富人士、社会名流识别身份和商务沟通的“平台”,也正因为它的私密性和封闭性,近年来成为公款吃喝的“新阵地”。2012年底掀起的“空盘”运动,已经让湘鄂情为代表的餐饮业巨头利润下滑,私人会所会不会受到冲击或者带来新的洗牌?《华夏时报》走访了长安俱乐部、九乐巢等会员制会所和商业会所,他们都期待洗牌后的会所变得更为“纯净”,不仅仅以财富作为入会门槛,更会注重会员的综合素质。

    会所,这一来自欧洲富人阶层的舶来品,它代表高端的生活方式,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财富、身份的象征。日前,福建莆田市交通运输局在会所消费的一张7064元发票,把人们关注的焦点再次引向了会所。
    有人说,会所是富人的后花园。也有人说,它只是一种生活方式,可目前却背负太多的标签。在现下“节俭之风”和“空盘”运动前,很多经营者在接受采访时说,2013年将是中国会所的“元年”。
    
低调的奢华
    “很多真正的私人会所,其实特别低调,从门外面看,不显山不露水,也没什么标识,只有去过的人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高先生是一家咨询公司的高管,也是一位会所达人,他告诉记者,“对于私人会所,私密性和服务质量是最重要的。”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为了给客人营造私密氛围,一些会所规定,不同时接待两拨客人。会所员工手册上,写明不许听任何客人谈话,不向客人提问题,还有会所会“贴心”地用罩子把客人的车牌罩起来。正是这样的私密性,让会所成为了许多人谈重要之事的首选。这也注定带来高额消费,“北京餐饮类的私人会所,人均1000至2000元是再正常不过的消费。”高先生说。
    除了价格的昂贵,会所服务更多体现在对客人的尊重上。
    成立于1999年的紫玉乡村俱乐部是一家老牌综合会所,隐藏在著名的紫玉山庄别墅区内,山庄拥有8万平米的生态湖。在这里用餐可以看到多种异鸟珍禽在湖中栖息。“我们的会员以商务人士居多,最初会员都是紫玉山庄的业主,后来慢慢有其他客人加入。”会所刘经理并未透露会员具体数量,但她告诉记者,“我们的服务员能叫出每位会员的名字,而且对会员的饮食口味了如指掌,这是会所从业者的素质。”
    紫玉乡村俱乐部的入会条件是五万起。这并不算昂贵。二十万元入会,十万元年费,这曾是美国《福布斯》杂志为中国顶级私人会所设定的平均财富门槛。但事实上,一些顶级会所的入会费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而且必须拥有一定社会地位或“无形资产”方可加入。邀请制和审查制正是一些顶级会所的铁律。
    以中国最早成立的顶级会所长安俱乐部为例,其入会条件除了“有良好的经济及事业基础”,还需“具有良好生活道德及社会关系”,且“被会员推荐之人士及公司增加提名人将享有入会优先权”。李嘉诚、霍英东、杨元庆等社会名流都是长安俱乐部会员。而北京香港马会的申请者,则必须是为社会做出贡献的精英人士。申请入会的新人,须有一位遴选会员提名,并获得另一位遴选会员附议,再列举三位准备支持其加入马会的会员,才可被接纳。
    不以盈利为首要目的
    2006年,由马云、郭广昌、丁磊等八大浙商发起的“浙江第一会所”——江南会,悄然在西湖边揭开神秘面纱。此地环境极佳,又极具私密性,被马云视为“风水宝地”。
    江南会是一个由政界名流圈、商界名流圈、文化名流圈、社会名流圈组成的精英聚合点。其执行董事薛亮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一个会员可能因为商业上的问题陷入极度焦虑的情绪,但他的问题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商机。比如他要上市,途中遇到坎坷,别的会员可以帮他投资,实现双赢。”
    事实上,以私人会所为平台,形成了一个隐匿的富人圈子,这背后暗含了巨大的商机和丰富的人脉资源。虽价格不菲,但私人会所却成为了“投入产出比”最大的社交方式。新会员入会时,常先打听“这里的会员还有谁”,这导致很多会所并不以盈利为首要目的。“大多数个人和企业开的会所,本身是不赚钱的。前期投资大,维护成本高,靠会员消费很难赚回来,但大家都在做,有的是为了提升个人和企业形象,也有的纯粹是投资人自己的兴趣。”高先生说。
    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其实同学会,老乡,家族,都是圈子。人是社会性动物,不能总用有色眼镜去看原本中性的东西。”坐在古色古香的包间,九朝会集团副总裁陈可对记者说。
    九朝会在会所圈拥有很好的名声。其服务项目涵盖了餐饮、宴会、茶院、昆曲演出、书店、电影、画廊、沙龙等。立志成为“中国文艺复兴”推手的九朝会,在装饰上精雕细琢,由叶锦添参与设计的一系列物化空间,则彰显出“新东方主义”气质。“我希望九朝会成为北京的文化名片,城市的客厅。”九朝会投资人蔡明曾对媒体说。
    九朝会是科宝博洛尼家居装饰集团旗下品牌。其装饰风格和审美取向,则更多来自蔡明对美好生活方式的追求。“这里传达的是一种生活方式,人们如何就餐,如何听曲,如何休闲,都体现了士大夫一族的生活情态。”两年前蔡明曾坦言,“我们做好了十年亏损的准备,目标是缔造一个基于中国文化的世界顶级品牌。”
    九朝会并非严格意义上的私人会所。会员与非会员分不同区域,这让其在盈利上更为灵活。据陈可介绍,九朝会目前拥有几百名会员,入会门槛是多维的,不光是财富的拥有量。“绝大部分会所都在亏损,九朝会至少能打平。从经营角度,我们已经不用再向投资人要钱了。我们也不是很着急,会所的发展需要等待社会的大气候,现在还没到质变的时候,大家还是认为会所就是一个吃饭的餐馆。”陈可说,“会所做好了,到哪都是一个很好的保值增值产品。会所一定会帮助到投资人。”
    会所也属于奢侈品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由于会所的隐秘性,使得一些官员情有独钟。据知情人透露,由于不久前中央相继出台的“八项规定”和“六项禁令”,一些私人会所正面临截然不同的处境:有的成为了公款吃喝的“新阵地”,有的则有倒闭的危险。
    在现阶段,会所的监管是个空白,应由哪个部门直接管理,法律尚无明确规定。“有些不良的私人会所因此成了灰色地带,会员注册时无需实名制,且会员卡可以随便转让,方便了官员腐败。”高先生告诉记者,“这很容易让会所贴上‘滋生腐败的温床’的标签。”
    在陈可看来,会所和体制是千丝万缕联系在一起的。“在中国,会所属于稀缺资源,相对来说也属于奢侈品,被评头论足挺正常的。大家会认为,由于会所的存在,纵容和掩饰了体制的漏洞。会所行业在成长过程中,客观上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但这并不是会所本身的错。”
    如果回到会所的本意,它是一个很中性的概念。“就是一群有统一爱好,统一追求的人在一起活动的场所,它也并不属于某一特定阶层,消费也不一定多么的高。大家对会所的误解,是因为这个行业在中国还在成长过程中,大家看到的东西是不完整的,连概念的测评体系都不完整。另一方面,任何一个行业,都有往健康做和不健康做两个方向。好比出版,是出版高级的书鼓舞人,还是出版‘三俗’的书迎合人。会所说白了只是投资人或发起人的一个工具,人性有善恶,会所自然也有黑白。”陈可说,“由于会所在发展,而且属于稀缺资源,所以首先会吸纳更多愿意出高价进来的人,这是商业的本质,无可厚非,但另一方面,像九朝会的很多客人,以前对中国历史根本不了解,到会所大声说话,抽烟,随地吐痰,但两三年后开始讲这里面的典故了。哦,原来中国还有枯山水,还有禅宗,那你说我们在做善事还是恶事。”
    2013,中国会所元年?
    会所起源于十七世纪的欧洲。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各类会所如雨后春笋般在各大城市冒出。数据显示,2012年仅在北京就有超过一万家会所。会所的种类也令人眼花缭乱,私人会所,商业会所,泛会所,根据服务内容则仍可细分。“其实真正意义上的会所没那么多,上次我在街边碰上一家扬州修脚会所,哭笑不得。我十分看好未来会所的发展,但它一定有重新洗牌的过程。”紫玉乡村俱乐部的刘经理告诉记者。
    陈可则从更深一步阐述了未来中国会所的发展。在陈可看来,会所行业的崛起需要有整体的社会修养,整体的信任机制以及整体的健康生活状态。“只有这三点结合在一起,会所才有发展。这是一个过程,我相信会所应该属于所有人。”
    陈可把2013年定义为中国会所“元年”。“萌芽意义上,所有条件都已经具备了,譬如国家的政策,人群消费特性的转化,优质的环境资源,新兴的文化产业,总之是内因和外因的共同作用。”
    在很多人眼中,会所是为“成功人士”准备的。陈可觉得,就像现在一些顶级会所做的那样,未来会所门槛不应完全以金钱作为评判标准。“还应有其他标准,譬如社会贡献率,对某个行业的贡献,对弱势群体的关注。以前成功的标准太单一化了,现在不是了。第一批‘英雄’是张瑞敏、柳传志他们,是财富的成功。第二批是马云、李彦宏他们,是整个产业的成功。那接下来是什么,或许是人格的成功。他的绝对资产可能也就中等偏下,但他提供给你的精神财富无法衡量。所以说,整个社会的价值评判体系都在改变,对会所也应有宽容的心态。当然,我们做会所的也该争口气,不要去沾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越是急功近利,会所越做不好。”陈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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