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点燃伦敦之夜
周江林
“高尚和骑士的性质,这是为了使体育可以继续有效地在现代社会的教育中起着希腊大师曾给它确定的值得赞美的作用。”诚如现代奥林匹克之父顾拜旦所言, 每一届奥运会,都会激发一代人的光荣与梦想。四年等一回,伦敦奥运会在“激情伦敦”的愿景下拉开帷幕,它不仅承载着英国人“复兴英伦文化”的梦想,也担负着拯救世界经济的使命。但伦敦奥运圣火的光芒,能否穿透经济衰退的阴霾?我们不得而知,至少那一夜,伦敦无法入眠。
“没有一个地方像伦敦”,这是《理发师陶德》的唱词,尽管才华横溢的剃刀手陶德先生满怀怨恨,但这个180年前的理发师陶德的故事现被改编成音乐剧,经久不息风靡伦敦舞台。因为,这是迷人而富有想象力的伦敦。
英国在十八世纪成为世界头号帝国,伦敦亦随之走向辉煌。散文家查尔斯·兰姆写道:“我置身于伦敦的冬夜,在荧荧闪烁的万盏路灯下,沿着滨河街散步,我简直如痴如醉,想象不出还有比这更美的地方。”
1966年,地理学家彼德·霍尔把世界城市定义为:那些已对全世界或大多数国家发生全球性经济、政治、文化影响的国际第一流大城市。伦敦因其在政治、经济、人文、娱乐、科技发明等领域上的卓越成就,一直在世界范围发挥着影响力。
开幕式成讲述英国历史的舞台
2012年7月27日在伦敦开幕的奥运会使伦敦成为历史上首座三度举办奥运会的城市,这是一个老牌帝国新生的骄傲。
伦敦奥运会开幕式上演了莎士比亚《暴风雨》第三幕第二场,该剧围绕着一个神奇的岛屿展开——半人半兽的仆人凯列班这样形容剧中那个小岛:“不要怕,这岛上充满了各种声音和悦耳的乐曲,使人听了愉快,不会伤人。”
草地,田野与河流,野餐的家庭,在村庄草地上运动的人群,还有耕作的农民,更有布满各种真实动物的青青牧场和包括城堡在内的各种典型的英国乡村建筑……有30只绵羊、12匹马、3头牛、2只山羊、10只鸡、10只鸭、9只鹅和3条牧羊犬真实地出现在开幕式的表演中。“伦敦碗”被打造成一个如诗如画的英国乡村。
开幕式执行导演是丹尼·博伊尔,他的作品有电影《猜火车》、《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等,他说:“我们将呈现英国的整体形象,这里有太多的奇妙之岛。”
开幕式成为一个讲述英国历史文化的舞台:起初是农业时代的绿色,然后背景慢慢转变成工业化景象:有1936年200多名史称“加罗十字军”的来自英格兰东北部的工人徒步走到伦敦议会大楼抗议的历史镜头;1948年一批移民从西印度群岛乘“帝国疾风号”来到英国开始新生活的场景;女性是如何争取选举权的历史等。
此外,一口重达27吨、两倍于原钟重量的钟悬挂于主场馆一端。《暴风雨》中的经典对白“不要恐惧,岛上充满了声音”以及“伦敦2012”的字样被刻在钟上以示纪念。
伦敦的历史足迹
《罗马书》中有关伦敦的记载是从公元50年开始的,伦敦这一名字来自凯尔特语。公元43年,罗马皇帝克劳狄征服了这片土地,在泰晤士河畔建筑了伦底纽姆聚居点,修建了一座跨越泰晤士河的桥梁,又修建了一座港口。公元50年前后,罗马商人又在桥边兴建了一个城镇,伦敦由此而诞生。
61年,布迪卡女王带领民众反抗罗马人的统治,她所领导的军队进军到伦敦。伦敦在战火中被毁,战乱后伦敦又被布迪卡女王重建。
2世纪后叶,在伦敦修建了6米高的环伦敦石城墙,此时的伦敦人口已经增长成为英国当时最大的城镇。公元407年,随着最后一批罗马军队撤离英国,大批居民弃城而走,仅剩少数渔民和农民,伦敦也失去了城市的功能。但不久伦敦又重新发展了起来,并在伦敦文特哥登的城墙外出现了一座新城。597名罗马修道士来到伦敦,640年伦敦开始铸造银币。
842年到851年,丹麦人两次入侵英国,占领了包括伦敦在内的英国北部和东部领土。878年,阿尔弗烈德大帝击败丹麦人,并于8年后重新收复伦敦。
1066年,来自法国西北部的诺曼人首领威廉军事行动成功,成为英格兰的君主威廉一世,号称“征服者威廉”。在诺曼人的统治下,伦敦于公元12世纪成为英格兰的首都, 英国步入中古时代。
公元14到17世纪之间,伦敦和欧洲大陆一样受到瘟疫侵袭。致命的黑死病使伦敦人口急剧减少。据估计,只有三分之二的人口存活。
1666年,伦敦发生了历史上最严重的一场大火——伦敦大火,约13200座房屋被大火所毁,其中就包括了圣保罗大教堂。大约80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国王命令海军帮助城市中露宿的灾民搭建帐篷,为防止此类情况再发生,国王下令今后所有在伦敦建造的房屋一律使用石头和砖瓦为建筑材料,都市建设因此有机会重新开始。
随着工业革命和商业的繁荣,伦敦在18、19世纪急速发展,至20世纪初,伦敦已成为全世界最大的都市。
伦敦舞台上的王者
伊丽莎白一世是都铎王朝的最后一位君主,在她的统治期内,通过羊毛交易国家经济得到了很大发展,英国取代西班牙成为欧洲第一大国。她在感情上却遭受了诸多挫折,终身未嫁,因此被称为“处女女王”。然而,就是这么一位多愁善感的女人,却举起了宫廷政治的屠刀,将自己的表侄女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杀死。
1568年5月,贵族们起兵反叛,玛丽女王逃往英格兰,却被伊丽莎白一世囚禁起来,囚禁期间,她说了那句名言:“我死即我生。”玛丽被囚禁了十八年后,还是被冠以阴谋罪而送上了断头台。
1586年,乡下人莎士比亚加入了伦敦剧团,他因为非法狩猎鹿被起诉,从家乡斯特拉特福逃到了伦敦。
傲慢自负的伦敦并不接受莎士比亚,他的演出被评论家论述为:“表演者的外表里面裹着一颗老虎的心,自以为有足够的能力像你们中间最优秀者一样善于衬垫出一行无韵诗;而且他是个什么都干的打杂工,自负地认为是全国唯一的摇撼舞台者。”
然后,事实是伊丽莎白受到过很好的教育,她的老师包括英国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的人文主义者罗杰·阿斯坎。伊丽莎白可以说、写六种语言。她擅长写十四行诗,还翻译了霍勒斯的《诗歌艺术》。因而,在伊丽莎白的领导下,整个英国文化进入一个全盛时期。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天才莎士比亚很快成为伦敦舞台上的王者。
莎士比亚在伦敦住了二十多年,他的世界就是以环球剧院为中心的伦敦。他剧中所有的城市都是伦敦,所有的乡间景色离他成长的地方都不远。《威尼斯商人》中的夏洛克和埃古都是伦敦人,而非威尼斯人,《一报还一报》中生活糜烂的维也纳其实是莎士比亚极其熟悉的伦敦妓院。《十四行诗》中那位“黑美人”路西·尼格罗,是伦敦一位东印度裔名妓。
乔治四世引领绅士之风
17世纪初的英国法学家塞尔登在《荣誉头衔》一书以及随后的哲学家J.洛克为“绅士”定下的标准:德行、智慧、礼仪、学问几大标尺。一时,伦敦以追求绅士之风为荣。汉诺威王朝第四任君主乔治四世成为了这个标尺的楷模。
乔治四世自1812年开始掌权18年,他是历任君主中最有才华的一位,对文学、艺术、建筑都有很深的造诣,他在赞助艺术方面贡献非凡,集才华、机智、幽默、固执和予人好感等特质于一身——简而言之,他既拥有最反面的特质,同时也混合绝大多数的良好优点。
乔治四世凭借自己的生活风格和态度,获得英格兰第一绅士之誉。从他的开朗一面、聪敏和机智的资质,学者多数肯定乔治是富有才华的。他的谈话很有内容,而且充满令人感兴趣的奇闻轶事。他的记忆力非常好,而且善于模拟别人说话的腔调和动作。他的好友、纨绔子弟布鲁迈尔就说过,王太子本来可以成为欧洲最佳的喜剧演员。
1784年,他被选入庄严牛排俱乐部,该俱乐部是英国一些有学问的贵族成立的星期六聚餐会。之所以受到贵族学者们的赞赏,是因为他对建筑风格也颇有研究,趣味不同凡响。
可是,乔治四世又是历任君主中最懒和不负责任的一位,一个花钱很多的隐士,满脑子尽是异想天开的建筑构思,而不是国家大事。正如《泰晤士报》评论说,乔治在生活态度上,“宁可选女人和美酒,也不要政治和宗教布道。”乔治四世在1822年穿着苏格兰裙访问苏格兰后,当地兴起穿苏格兰裙的习惯,至今,苏格兰裙已发展成为苏格兰的传统服饰。
文坛盟主在伦敦阿斯科特赛马会
“如果你厌倦了伦敦,你就厌倦了生活。”英国批评家塞缪尔·约翰逊编撰了世界上第一部《英语词典》和1765年校订了《莎士比亚全集》,他是他所在时代的文坛盟主,他非常热爱生活,也是伦敦英式下午茶的主人。
简·奥斯汀在小说《傲慢与偏见》中,描述了英国盛行的下午茶的场景,众多主角们用完餐后必有本土茶会。钟敲四下,世上的一切瞬间为茶而停。
文坛盟主塞缪尔·约翰逊还是皇家阿斯科特赛马会的积极参与者。阿斯科特有属于自己的着装守则。塞缪尔·约翰逊穿上日间礼服——颜色需为黑色或灰色,再加上一顶礼帽;来此的女士穿着要符合淑女规范:需是日间正装,长度与款式遵守规定,裙子不得无肩,不得露腰腹。还有一点至关重要:戴帽。
英国皇家阿斯科特赛马会是夏季盛大的社交节日。这项由安妮女王设立于1711年的赛事,已有300年历史,并一直保有“全世界最豪华、最奢侈赛事”的圣名。但实际上,人们更习惯将这一天称为女士日,因为在这一天,将有众多女士盛装出席。来这里的人,看马是假,看美女是真。
狄更斯笔下阴郁的伦敦
“我们所处的时代就是这样的时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伦敦小说家查尔斯·狄更斯在《双城记》开头写着。
除了莎士比亚和杰弗里·乔叟,狄更斯肯定是最强大、最有影响力的伦敦作家了。从《匹克威客外传》到《大卫·科波菲尔》,再到他的代表作《荒凉山庄》,一直到他未完成的《埃德温·裘德之谜》,狄更斯再现了伦敦的现实生活。
尽管狄更斯所处另一个英国黄金年代维多利亚时期,但是他的伦敦是阴郁的伦敦,这出自于一个作家的敏感。
狄更斯童年的街区是七面钟,从地理上看,它所属的索霍区是伦敦的心脏。从七面钟的历史上来看,这里曾经是多国移民混居、犯罪率高发的红灯区,历史上曾有无数夜游者被一块手帕诱惑,走进小巷被杀死。这里最中立的店铺曾经是各种估衣铺,销售各种来路不明的衣物、配饰。
狄更斯小说中的伦敦是真实、充满细节的伦敦,如果作为走马观花的游客是不能体会到的。伦敦是古老的雾都,阴冷、潮湿、多雾,也造就变化多端的风土人情。
开幕式展示的诗意伦敦
田野与河流,草地上的人在午餐,小鸟也参与进来。这样的早年伦敦就是一个低碳的伦敦——在精神与物质上多么富足。
1824年,德国诗人海涅在他的《旅行素描》中对伦敦大发感慨:“派一个哲学家去伦敦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为了神的爱千万别派诗人去!带一个哲学家去伦敦,让他坐在奇普赛德的角落,他会学到比任何书上都多的东西,如同人群像波涛在他身边汹涌,新思想的海浪也将在他的面前升腾,在那海浪上飘动着的永恒的智慧将向他吹来,而人类最深处的秘密也顿然敞开,他能更清楚地看到和听到世界的脉动……如果伦敦是世界的右手,强壮勇猛,那么这条连接股市和唐宁街的大道则是它的动脉。”
而作为本土作家劳伦斯则缅怀十九世纪末那个伦敦:“二十年前的伦敦在我看来是个十分刺激的地方,特别刺激,是一切冒险的巨大喧嚣的中心,它不仅是世界的心脏,而且是全世界冒险的心脏。斯特兰德大街、英格兰银行、查灵克罗斯之夜、海德公园的清晨!”
(作者系诗人、戏剧评论家、《空中生活》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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