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未来是“德意志联邦”

泰德·普林斯（Ted E. Prince）

    有一点已经再清楚不过：欧盟若不至少达成一个财政联盟或一个政治联盟（后者更有可能），就没法摆脱严峻的财务困境。但如何让这27个文化、语言、社会体系存在巨大差异的国家都同意一个解决方案？西班牙人或法国人会听从德国人的指示吗？
    俗话说，阳光之下没有新鲜事。此事已有先例，尽管发生在几百年前。它就是“汉萨同盟”，一个城市与商业的联盟。
    汉萨同盟跨越北欧海岸，向下覆盖低地国家和英国，东边一直到俄罗斯。它并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先例，因为那个时候并不存在现代意义上的“国家”，因此联盟的主要领导人和决策者是各个城市及富裕的商人。
    但汉萨同盟事实上相当于一个欧元区。货物与服务在内部数不清的地区和地点之间，以一种安全而且标准化的方式交易。信不信由你，汉萨同盟从13世纪一直持续了约400年，到17世纪。因此，若当时可以，现在又有何不可？
    令人惊叹的是，该联盟覆盖的地域范围广泛。参与同盟的城市从今天的英国到比利时、荷兰，再到德国、波兰、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甚至延伸至北欧海岸的部分俄罗斯，以及挪威和瑞典。
    尽管汉萨同盟在许多方面可以说是欧盟的前身，但它较之后者更先进得多。它有自己的法律和防御体系，成员之间还分布着自由贸易区域。
    汉萨同盟最有趣的一个特征是，尽管是真真正正的多民族组合，但其主导文化是日耳曼文化。多数参与的城市都位于今日德国境内，而且要成为某种类型的成员，这些城市必须具有一定的日耳曼血统。不仅如此，汉萨同盟还囊括了今日北欧的大部分地区，与今日欧盟的北部正好重合。过去与现在，有什么共同之处？
    我们可以将今日的欧盟看做是由南、北欧洲国家组成。泛泛地说，南欧洲国家的处境正一团糟，北欧洲国家不这样。我们姑且可以将欧洲分为“负责任国”和“不负责任国”两部分，大致分别对应北部和南部国家。这种区分现在变得有点模糊，因为法国虽然主要是北部国家，但事实上它是“不负责任国”。
    但欧盟基本的政治问题是，“负责任国”不想同“不负责任国”组成政治联盟，除非后者采取前者那种负责任的态度。反过来，“不负责任国”也不想加入由“负责任国”主导的联盟，除非自己不受到“负责任国”一定会加在它们身上的限制。
    北部和南部欧洲的文化差异也十分巨大。后者主要讲的是罗曼斯诸语，均来自于拉丁语系。意大利语、西班牙语、法语和葡萄牙语十分相近，这些国家的文化和传统及大部分历史也很相似。
    北部欧洲国家则以日耳曼语为主，包括荷兰语、德语和英语。尽管北欧和北部欧洲的语言基本上不相近，但二者的文化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德语、英语和荷兰语在金融和经济领域占主要地位。当然，它们在文化和语言上与法语并无太多共同之处。
    从这个角度看，欧盟中的北部国家存在很多共同点，而且几百年前还属于同一个贸易、金融、法律和防御联盟。换句话说，对于欧洲北部大多数国家来说，它们形成过一个财政，甚至是政治联盟。现在只是更新这种历史悠久的关系。
    这种关系有一个共同的“黏合剂”，那就是德国。就像日耳曼的城市曾将“汉萨同盟”凝聚起来一样，现代北部欧洲国家也需要德国组成联盟，后者可作为金融的——在一定程度上还可以作为政治的——“黏合剂”。德国在二战中的历史问题会让一些人犹豫，但历史上，日耳曼的城市与文化是让“汉萨同盟”成功延续几百年的积极影响力。
    尽管南部欧洲国家存在共同的语言根源，但这些国家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形成过类似的“汉萨同盟”。最接近的，也不过是中世纪威尼斯、佛罗伦萨等意大利城邦之间的贸易往来。西班牙和葡萄牙曾向“新世界”拓展，而没有向南部邻邦靠拢。或许这就是今日南部欧洲国家自治愿望强烈的原因。
    北部欧洲国家要达成财政或政治联盟，不会遇到南部国家这样大的阻力。德国、荷兰和芬兰领导人在与南部领导人——特别是法国领导人——碰面前，就已经举行过会面。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有了一种共同的“他我之分”。
    但利益的交集并不意味着北部欧盟国家一定会达成联盟——还必须出现与财政和经济因素相区别的紧急因素，才能构成强烈的动机。这个因素就是防御。
    欧洲北部国家对俄罗斯存在共同的担忧，拉脱维亚、爱沙尼亚、立陶宛等波罗的海国家及波兰尤其如此。截至目前，欧洲北部国家一直处在美国“防御伞”的保护之下，但这把“伞”正逐渐由于美国削减国防开支而减弱。尽管北约仍在这里发挥作用，但美国的逐步收缩只能让这个地区的国家更依赖欧洲自身。
    当然，讨论俄罗斯的威胁不太礼貌，毕竟“冷战”已正式宣告结束。但欧洲人将俄罗斯视为对其安全的一个威胁已是公开的秘密。尽管俄罗斯目前的军事实力已经下降，但较小的欧洲国家对其仍抱有担心。近期俄罗斯对叙利亚政府的支持更增强了这种忧虑。
    俄罗斯有可能成为刺激北部欧洲国家形成一个新版“汉萨同盟”的因素，而这一次，将没有俄罗斯。近期的叙利亚危机可能起到催化剂的作用：叙利亚局势的发展方向与过去的南斯拉夫战争有相似之处——欧洲国家站在一边，另一边，俄罗斯（苏联）支持塞尔维亚政府。
    到时候可能是这样一个场景：叙利亚内战发酵引发欧洲介入，这需要同北约或不同北约组建一支军事联盟。与此同时，债务危机也到了欧元区开始分裂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财政健康的欧洲北部国家与不健康的南部国家会出现裂痕。前者对俄罗斯普遍存在担心，而后者没有（包括法国，因为它有自己的核威慑力）。于是，会有一些领导人决定将北部国家联合在一起，并结成更紧密的军事同盟。
    当然，在这个可被称作“德意志联邦”的新同盟中，德国将是最强大的组成部分，至少在财政上如此。但德国可能不愿被视作联盟的领导者，因为这样会重燃人们心中对二战的阴影。因此，这个倡议似乎不会由德国发起，而是由其他一个或更多欧洲北部国家发起。波兰、芬兰和波罗的海国家都有可能。联盟的名字也当然不会被称作“德意志联邦”，尽管事实更接近如此。
    “德意志联邦”一旦形成，会解决大量问题。北部国家间的经济联盟得以保留，不会因南部国家的经济问题而解体。美国军力抽身带来的防御问题也会迎刃而解。新同盟会给德国带来足够多的好处，使其愿意在财政及更多问题上付出许多目前在这个越来越失败的联盟中不愿付出的代价，包括形成建立在共同银行体系之上的财政联盟、共同的银行存款保险计划、发行共同债券。也就是说，这个联盟会开始在金融机制方面与美国更接近。
    这个强大的联盟在一开始就可行。它还可以采取行动，将财政状况逐渐出现好转的南部国家及法国引入。在这些国家加入之前，“德意志联邦”可以帮助它们改善自身的财务安排与机构，还可以通过特殊贸易安排（如自由贸易区）将它们融入。
    最重要的是，欧洲财政健康国家的联合，可以避免欧洲经济解体。事实上，“德意志联邦”还会为未来欧洲经济出现复兴打下基础。该联盟是金融一体化、财政联盟与财富的恰当组合，能够为未来整个欧洲形成政治联盟打下基础。
    不管怎样，欧洲都会出现一个“德意志联邦”。它的名字不会真的叫这个，德国人也不会公开发起这个倡议。但它确实是欧洲的结盟尝试未来能够成功的唯一合理之处。
（作者系佩斯领导力研究院创始人兼总裁）（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兰晓萌 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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