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足球有关,与世界杯无关

作者:郑进

来源:

发布时间:2010-05-21 20:44:48

摘要:与足球有关,与世界杯无关

 

文/郑 进

   新一届的足球世界杯已然隐隐能听到各军团集结的号角,作为与奥林匹克并肩的体育赛事,当各种肤色的人们欢聚在一起,各种与足球有关与无关的事物也被一一提起。欧洲人的长驱直入,非洲人的即兴潇洒、亚洲人的缜密秀丽,人们在展示体能特色的同时也展示出强烈的民族性格与文化融合。这是一场空前的文化盛宴,场内场外的一切无疑都将成为今夏不可回避的话题。曾经的“上帝之手”、“齐达内怒顶”、“黄健翔解说门”等等,无不演绎成文化事件,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世界杯又要来了,多少啤酒与激情又将成为今夏的主角,不知多少人又将哈欠连天地走进办公室。疼老公的妻子们又何必去苛责丈夫呢,毕竟4年才来这么一次!
世界杯,
看的不单单是足球
    世界杯诞生至今已80年,如果它是一个人的话,大约已经到了耄耋之年,过着安乐的日子颐养天年了。但作为风靡全球的“第一运动”中的最高级别赛事,在这80年的历程里,不断有新鲜的活力注入进来,让它总是显得风华正茂,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爱与金钱,关注与谋划。直到今天,足球仍然是最吸引青年的事物之一,世界杯,世界杯上产生的那些了不起的球星,已成传奇的经典比赛,则让这吸引力得到升华。
    人人都晓得这项运动可以训练你的奔跑能力、对抗能力、观察能力和执行能力,从事这项职业的球员们会在球场上展现他们的活力、纪律和创造力,它讲究战术甚至战略,它充满激情而不乏智慧,时常还在其中流出一些阴谋的味道。然后,这项运动已不再仅仅是球场上的一场游戏或战斗,而成了一项特殊的事业。
    这游戏提供球员,经纪人、球探、教练、裁判、记者、编辑、赌博公司分析员、电视评论员、建筑工人、体育用品生产工人、浇水工人,甚至现场DJ等职位,这游戏负责卖衣服、卖鞋子、卖饮料、卖转播权、卖肖像权、炒作地皮、卖许多东西并且合法的卖人。它提供一些匪夷所思的机会,比如让贝卢斯科尼通过合法手段成为了意大利总理,比如让阿布一扭身就进入了西欧的上流社会,等等,实在是说不尽。作为这游戏的最高阶,世界杯还要负责生产一些民族英雄,一些国家英雄,一些抗暴英雄,一些悲剧英雄,当然,还有一些所谓的“出线英雄”。
    关于世界杯文化,世界杯利益链条,从来不缺乏叙述和研究,这大约也不是一篇放在报纸上的小文章可以讲清楚的事情。但正值这一届盛会就要到来的时候,又值它将第一次出现在非洲大陆上,我们不妨从别的角度关注一下它在这80年来的一些有趣变化,看看世界杯足球赛在这些变化与发展中呈现出的活力,看看它的过去与如今,看看它是否能青春永驻。
早期:
骑士精神与运动精神
    我们常说,这球员很职业,或者说,这家伙不职业。在今天,我们做任何事情似乎都得强调一点职业精神,而我们对中国足球最大的批评,恰好也是“不职业”。不过,“世界杯之父”雷米特先生,却恰恰不是足球职业化的倡导者,他组织一些比赛,原则上总是把它当做一种社会运动。他梦想通过一项公平而热烈的运动,在世界范围内让古老而高贵的骑士精神回到人们的心中来,让各个阶层的人重新拾起友谊,拾起那些仅仅留存于历史和传说中的高贵的品质。
    然后他组织了世界杯。
    无疑,雷米特是一位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他和大卫·斯特恩不是一类人,斯特恩拎着包去中央电视台时,想到的是巨大的市场和更加巨大的市场;而雷米特拎着奖杯横渡大西洋去乌拉圭时,他也在勾画一幅美好的景象,通过一项人人都可以参与的运动,消除阶级之间或民族之间的隔阂,甚至摒弃战争。在世界杯早期,独臂的卡斯特罗和在“纳粹”的注视下踢球的捷克斯洛伐克人,都让我们看到,一种精神通过这项运动被传递出来。也许和雷米特先生假想的骑士精神有所差异,但这兴许就是最质朴的,运动家精神的体现。
    在那时候,世界杯和它身后的球员们都在少年。职业球员是一个新的阶层,但仍然和工人阶层几乎没有距离。那时候世界杯和足球被赋予的使命则是消除这个阶级和其他阶级之间的隔阂,毫无疑问,这个使命不是足球可以承载的。
中期:
职业球员与职业偶像
    渐渐地,看球的人变多了,足球具有那么大的魅力,这是个必然的变化,然后有了电视转播,明星的名字开始广为人知。于是球员们的收入迅速提高,围绕着这项运动的许多附庸业务也得以展开,最终形成一个产业链条。这些自然而然的变化会详尽地出现在那些真正的足球研究专家的书里,而在这样一篇小文章里,我们可以说一些不相干的事情。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自由主义的浪潮一浪接一浪,受到最强烈冲击的当然是青年们,他们不够世故并且容易血气上头。他们既喜欢运动,喜欢浪漫与幻想,又不愿忍受不公的桎梏,不愿戴上面具进入那虚伪的繁荣社会。嬉皮士一个又一个地出现,渐渐成为洪流,又在保守主义的多重镇压下,一群又一群地被拍死在沙滩上,甚至像菲尔·杰克逊那样穿上西装去球馆上班,可怜的老孩子们。
    人们注意到嬉皮士挂了,并且被追加注解为不会穿衣服并且喜欢滥交的人;人们注意到朋克挂了,不过人们很少注意到,在这些之前,最早挂掉的却是足球。
    足球是工人阶层的游戏,这就是为什么足球是世界第一大运动的原因,工人永远是最多的一种人。在这个时间段之前,足球基本是属于工人自己的,群众去体育场看球,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们踢球一样,他们当然支持自己的孩子。现如今,足球仍然是给工人阶层看的游戏,但却是由某个阶层花钱,雇用大量“职业球员”去给工人们表演从而赢得选票,赢得青睐,赢得更多的钱这样一种游戏。工人阶层自己的足球,实际上在乔治·贝斯特穿着嬉皮士的衣服,拿着普通工人永远拿不到的收入,摸着电台美女的屁股时就已经挂掉了。
    你是个穷孩子,踢好球就能赚很多很多钱,看看我们的世界杯为你塑造的偶像贝利吧。这家伙没什么文化,否则他就会说,足球是上帝送给南美人民的石油了。好好踢吧,遵守游戏规则,进入上流社会,赚更多更多的钱,认识些政客,认识些名演员,从此以后,你拥有全世界的球迷,就不再是工人的孩子了。故事大概就是这样的,足球——世界杯变成了这个样子,一直持续到如今。
延续:
登陆非洲与新的活力
    在商业社会里,商业足球自然继续存在。世界杯制造出一个可爱的贝利,又制造出一个不可爱却更招老百姓喜欢的马拉多纳,接下来是不同类型的一代又一代明星们。今天的球星已经彻底适应了自己所处的新的阶层,他们参与新闻,制造新闻,配合自己的雇主赚钱和拉选票,他们的身份已经彻底和工人没有关系。
    足球圈的老人偶尔还会想起以前那帮踢球的工人们,比如弗格森还会时常说起他的学徒生涯,回忆起足球曾经代表过的那个阶层。但你不可能从穆里尼奥嘴里听到这些话,他的足球生涯就是一部职场奋斗史,到目前为止非常成功,但也仅此而已。南非世界杯就在眼前,各种厂商赞助,各种媒体关注,一如4年前的德国,一如8年前的韩日,任何人都不能否认,这已彻头彻尾成为一件商品,在其中沉浮的各色人等,都是这个商品的一部分。
    人类社会中的任何一项长期存在的事业,如果在它的延续中不能得到新的活力的注入,就会面临危机。足球仍旧是个地位稳固并且繁荣的项目,世界杯和举办世界杯带来的好处仍然被各个国家追逐,但我以为世界杯本身却有些渐渐而来的危机。
    对比一下十余年前、20年前和如今,我们会发现,在造星系统更加完善,完善到你在青春期只要稍有些天赋就会得到包装和得到展示平台的地步的今天,顶级球星的数量和顶级球星得到的支持却相对减少了。而受到最大冲击的,恐怕就是世界杯。亨利在大约三两年时间里被许多专家认为是除了罗纳尔迪尼奥之外最优秀的球星,他证明了失败的世界杯不会影响自己的声誉,只要踢好联赛,就可以享受顶薪和几乎所有荣誉,而克洛泽、格罗索等人平淡的职业生涯和美誉度则证明了,现如今,在世界杯上的优秀表现已不足以让球迷爱你。不提更早以前的那些传奇明星,16年前,哈吉带着罗马尼亚进入世界杯八强就几乎被视为民族英雄,而在近两届,成绩同等或更好的足球小国不少,却不再有人受到这样普遍的尊敬。
    在德国世界杯上,全部比赛的影响力加起来还比不上齐达内与足球无关的一“顶”,这是否可算作世界杯本身的悲剧?世界杯第一次在非洲举办,确实有一些前所未有的象征意义,但这些意义是否足以为这项人类运动中最顶级的单项体育赛事注入新的活力?如果有,那必然意味着会有一些全新的东西出现在南非,那是什么?是否足够美妙?如果没有,那么这项伟大的赛事是否立刻就要陷入危机或者渐渐平庸下去?
    那日子就要到了,没有开始的比赛像一切未知事物一样,让人猜测又否定,让人期待却又有些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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