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火比水安全？

文/张国庆

   在股市中，有许多见顶至少是阶段性见顶的标志，比如垃圾股涨上天，指数毫无理由地被拉升，等等。但也有一个软指标，那就是储蓄搬家，尤其是一群对股市一问三不知的人抱着赚大钱的幻梦急匆匆地杀入股市，这个时候，就离大跌不远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这些后来者已经悉数将山顶的阵地接管，而那些老手和主力则悄悄地从他们身边经过，下山休息去了。
    无知者无畏，换作比较客气的说法，就是很傻很天真。如果是在寻求知识的道路上，这也许还是一种美德，因为较少束缚，较多想象力，也比较敢想敢干。但遗憾的是，在投资中，这多数是一种自杀行为。
    对股市等投资市场很傻很天真，就像人们对水的感觉。形象地比喻，教训如火，灼热，但却令人敬畏；恭维如水，看上去很美，但却常常让人付出巨大的代价。从某种意义上说，火比水安全，因为人们知道火的厉害故而会比较谨慎，而水却很难让人敬畏，这使人们更容易在水中犯错误。所以说，对那些股市菜鸟而言，把股市看做火，其实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在这方面，小布什总统的伊战之路是很生动的教科书。当约瑟夫·奈论述肯尼迪在古巴导弹危机中的决策时，特别提到了一战的教训对肯尼迪的警醒作用，而另外一些学者则提到了猪湾入侵失败给肯尼迪的现实教训。但对布什来说，他在发动伊拉克战争之前，最直接的感官认识，是“成功”的阿富汗战争。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美国在阿富汗战场上的势如破竹，给了美军强大无比，（阿富汗）战争不过如此的假象，从而想当然地认为伊拉克战争也不在话下，结果盲目乐观地进入了伊拉克“雷区”。
    在一次访谈中，大作家阿西莫夫特别提到，美国所遭受的最有害的一个恭维就是“美国佬无所不能”。在他看来，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成功。越来越多的成功和人们出自各种心态的恭维，很容易使人感到自己可以控制许多，就像一些会水的人认为水是那样容易对付……但结果却常常出人意料。
    对形势过于乐观，对自己的控制力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是布什等人屡屡犯错的关键所在。就连以冷静著称的沃尔福威茨，也受到了阿富汗战争的鼓舞，不仅相信伊战必胜，而且还可能顺便解决叙利亚和伊朗等国。耐人寻味的是，多年前在解释老布什的适可而止（在海湾战争中没有乘胜占领伊拉克）时，沃尔福威茨曾冷静地分析道：“（伊拉克的）新政权会成为美国的责任。”可以想象，这可能导致美国对一个无法治理自己的国家进行差不多是永久的占领，但是，外国占领者在那里的统治会引起越来越多的憎恨。
    对于布什和沃尔福威茨的错误，美国学者提出了很有意思的观点，那就是对于战争（比如越战）的不同认识和感受，影响到鲍威尔们和沃尔福威茨们对伊战的判断，也产生了水火不容的矛盾。
    就像一位越战老兵说过的：“在我们这些参战者和未参战者之间，矗立着一道十英里高、五十英里厚的墙，这堵墙永远不会消失。”由于对越战有着深刻的“现场感”，鲍威尔始终对有可能削弱美军的实力、名声和作战能力的军事行动持谨慎态度。在鲍威尔这样的越战老兵看来，切尼、沃尔福威茨那样主张对伊拉克动武的人是无法理解战争的，因为他们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换句话说，就是不知道水的可怕之处。
    遗憾的是，缺乏军事经历的布什不仅不知道水的深浅，而且还特别喜欢玩水，结果在身边人的忽悠下，在伊拉克等地多次做出“跳水”动作，好评没得到多少，鸡蛋、鞋子却没少被飞。
    发生在布什身上的事情，对投资者不无警示意义。在指数几乎不做调整地一路上扬之际，在预测成功率不过30%（掷硬币的成功率还有50%呢）的股评家鼓吹有美好前景而使得散户（尤其是水性不佳的散户）赶快入场时，在管理层已经开始发出各种预警信号时，对股市知之甚少的新手们，还是把自己当做“笨小孩”比较好，对市场和一切难以把握的事情要心存些敬畏。等到自己对市场有了更深入的认识，等到谨慎情绪占上风时，等到比较大的利空都出尽之后，再徐徐入场也不迟。
    股市如海，不知深浅者慎入。

（作者为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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