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击耶伦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王晓薇 北京报道

    作为创造历史的美联储第一位女主席，耶伦的美联储之旅目前看似乎难以一帆风顺。

    在经过与萨默斯长达一个夏天的“暗斗”之后，终于获得奥巴马提名的耶伦又一次绊倒在了参议院听证会的门槛上。

    10月25日，美国共和党参议员兰德·保罗表示，作为要求参议院对于《审计美联储》法案进行讨论的交换条件，他将可能会对耶伦的美联储主席提名投下反对票。保罗这番表态是在白宫正式向美国参议院提交提名耶伦的相关文件前几个小时做出的。

    保罗的反对票随即给还尚未提上日程的耶伦美联储主席提名听证会带来了更大的不确定性。按照此前白宫最乐观的估计，听证会将于11月14日举行。随着反对票的出现和增多，这一日期很可能被推迟至11月底，甚至圣诞前夕。

    2014年1月31日，现任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就将结束他的任期，而在此之前耶伦或许还将经历更多的煎熬和等待。

“人质”耶伦

    11月1日美国参议院新会期开始。作为圣诞节之前最长的一个会期，一系列重要的议案将在这一阶段被讨论，而其中耶伦出任美联储主席的提名则被视作是争议最小的一个提案。然而这一原本应该顺利通过的提案却成了参议院民主、共和两党博弈的重要砝码，而耶伦则不幸成为了“人质”。

    10月25日，在明确表示将要对耶伦的美联储主席提名投下反对票后，保罗也坦率表示，他本人对于耶伦出任美联储主席的能力并不怀疑。他的反对票只是为了换取对于《审计美联储》法案的讨论。然而与保罗为了审计美联储而对耶伦提名投下反对票，还有那么一丝关联性相比，更多的投向耶伦的反对票似乎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10月31日，参议员麦凯恩和格雷厄姆表示希望可以延迟对美联储主席候选人耶伦的确认投票。麦凯恩给出的理由是，他对于奥巴马提名帕特里夏·米莱特和梅尔文·瓦特担任华盛顿特区巡回上诉法庭法官和美国联邦住房金融署主任的两个提案持有异议。而格雷厄姆的反对理由更是老生常谈，他希望可以进一步对班加西攻击事件展开调查。“耶伦实在有些无辜。”在得知耶伦的美联储主席提名遭到反对后，俄亥俄州民主党参议员谢罗德·布朗说。“没有人对她的能力有怀疑，但大家却都针对她。”

    面对参议院的反对票，耶伦并没有坐以待毙。白宫透露奥巴马政府已经开始安排参议院银行委员会委员与耶伦进行会面。按照参议院审议提名的程序，耶伦的美联储主席提名首先需要经过参议院银行委员会的听证会确认，之后再交由参议院全体会议表决。参议院银行委员共有22名委员，目前民主党在该委员会中拥有两票优势，预计耶伦的任命确定应该问题不大。在参议院全体投票中，耶伦还需获得60票的支持。随着新泽西州民主党参议员克里布克的回归，民主党与共和党在参议员的席位之比达到了55∶45，只需要再争取到5个共和党人的支持，耶伦的任命就可通过。

    即使出现最坏的结果——参议院两党博弈导致耶伦的任命迟迟不能通过，耶伦也有获救的机会。按照《联邦储备法》，作为美联储副主席，伯南克任期到期后，在没有新主席的时间内耶伦将代行美联储主席一职。

    因此，真正对耶伦仕途造成障碍的并不是保罗等参议院共和党人投下的反对票，而是在这一票背后所暗含的对美联储的“审计”。

父子两代的战斗

    10月24日，在向参议院正式表态将对耶伦美联储主席提名投下反对票前一天，保罗首先在一个名为“捍卫自由运动组织（Campaign for Liberty）”的网站上通过一段视频表达了自己希望对美联储进行审计的立场，而这一组织的创始人正是保罗的父亲——美国共和党众议员、美国“茶党”的灵魂人物罗恩·保罗。《审计美联储》也正是老保罗为之斗争了三十年，并最终在去年年底获得美国众议院通过的一个法案。在他告别众议院之后，这一使命由其儿子小保罗接任。

    在保罗父子看来，美联储凭借自己独立地位已经制造了太多的货币，而这些货币很可能会将美国带入危险境地。为此他们提出了审计美联储的想法，并将这一想法形成法案。在去年众议院以327票对98票通过该法案后，小保罗希望推动这一已经停滞了三年的法案也在参议院获得通过，以便最终形成法律。

    审计美联储，并非是共和党人的专利，早在1993年民主党人也曾经提出过同样的设想。从1913年成立以来，在《联邦储备法》的保护之下，美联储就一直拥有着超越其他美国行政机构的独立性。作为应对通货膨胀而诞生的金融机构，赋予美联储超越政治范畴的独立性一直被视作是使其能够专业、客观履行其抗通胀职能的重要保障。

    然而，随着美联储职能的扩张，在加入了保增长任务后，美联储“独立于政治”似乎正成为一个口号，在短期的经济发展与长期的防止通胀之间，美联储是否还能保持其公正性成为了外界最大的疑惑，而这也成为了保罗父子要求审计美联储的最有力理由。

    在2007年金融危机爆发之前，美联储的资产组合还只是简单的8000亿美元美国国债和其他少量证券，而如今这一规模几乎扩大了两倍，达到了3万亿美元。就连前纽约联储副主席布莱尔·萨克都有些无奈地表示，以前公布资产负债表只有四页纸，而现在已经变成了12页。“人民有权利知道美联储为什么要印这么多钱和这些钱花到了哪里。”小保罗在视频中说。

    在众议院已经通过的《审计美联储》法案中，美国国会下属的独立机构美国政府问责局（GAO）已经被允许对美联储资产负债表上的所有东西包括信贷项目、证券购买项目等进行审计。为了避免审计对于美联储货币政策的独立性造成影响，未公布的美联储会议记录以及备忘录保有审计豁免权，同时为避免市场波动，对于美联储公布市场操作的详细情况，还设定一个180天的缓冲期。

    尽管如此，众议院版本的《审计美联储》法案还是与老保罗最初所设想的内容有着许多妥协。对于美联储的贴现窗口和公开市场操作、美联储和外国政府之间的协议以及美联储的利率决策，GAO都无权进行审计。填补这些审计空白的期望也落在了小保罗向参议院提交的《审计美联储》法案中。

    然而，与耶伦成为了《审计美联储》法案的“人质”一样，美联储也无奈成为了美国不同党派差异化政治理念的“人质”。在小保罗对美联储“苛刻”审计的背后，是美国保守派、自由派以及进步派对于专业精神的观点交锋。进步派认为应该对专业人士的专业性保持信心。而保守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却对此持有异议。保守主义者一直对于专业人士是否拥有超越现有法规和制度的智慧保持怀疑，而自由主义者则怀疑专业人士的智商是否能够与自由市场的高速变化相匹配。他们一直希望能够脱去专业人士的神话光环，而美联储这个专业人士云集的地方则成为了他们的目标之一。

    当有着“华尔街魔法师”的耶伦正准备在美联储施展魔法之际，《审计美联储》法案却在忙着将其拉下“神坛”。而这一拉扯过程也让目前美联储最重要的问题——退出QE变得更加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