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8月：日本冲刺消费税

  2012年6月26日，日本众议院以363票赞成、96票反对通过了以消费税增税为支柱的社会保障与税收一体改革相关法案，该法案获得了执政党民主党以及在野党自民党、公明党等多数的赞成，并移交参议院继续审议。7月6日，参议院设立了对一体改革法案进行审议的特别委员会，7月11日，参议院进入对法案的审议阶段。至此，曾经在日本政坛引起轩然大波的消费税增税法案，进入冲刺阶段。法案最早将于8月上旬通过，或者是8月中旬盂兰盆节之时。新的政治战役似乎又将打响。
自民党布局接班
    6月19日，社会保障与税收一体改革关联法案的众议院裁决迫近时，民主党前党代表小泽一郎周围的50余人表示考虑缔结新党，拼命投反对票，在26日的投票中，有57名民主党人投了反对票。虽然这样的分裂对消费税增税没有产生实质性影响，但却极大动摇了民主党政权的稳定。到7月3日，小泽等参众议员共49人提交了退党报告。民主党分裂后，在众议院中的所占席位距单独过半数还差11个席位。曾任日本首相的鸠山由纪夫也隐约发出离党信号，在网络节目中表示：“我必须要决定是留在党里，还是在外面以在野党的立场向政权寻求正确的方向。”
    与此同时，在野党、自民党似乎正在策划一场解散议会重新上台的剧目。围绕消费税增税法案，与自民党谋求早期参议院表决不同的是，民主党展开了奇妙的推迟战术，避免立刻答复。这样的现象与一般的“执政党急着表决，在野党抵抗”的模式正相反，原因在于自民党寻找机会提前解散议会。自民党正在构思着这样一个脚本：在盂兰盆节前通过法案，此后，向参议院提出首相问责案，或者向众议院提出内阁不信任决议案，一气儿追至众议院解散。
    自2010年参议院选举后，日本政坛就陷入“扭曲国会”的局面，参议院中在野党的席位过半数。一旦在自民党的带领下参议院通过首相问责案，虽不具法律约束力，但在有首相出席的参议院委员会上，在野党可以集体拒绝出席，那么参议院将无法运转，国会审议无法进行，首相为了使国会恢复正常，不得不选择辞职。历史上，在参议院设立之后，曾经有9次问责案被通过，而这9次无一例外都是发生在扭曲国会的时候。比如2008年，参议院通过了对内阁总理大臣福田康夫的问责决议案，虽然此后众议院通过了对内阁的信任案，福田还是迫于压力在3个月以后辞职。另外，如果自民党在众议院提出内阁不信任案，目前的形势对民主党来说也不容乐观，因为民主党在众议院中已无法占到半数以上席位。
    而扭曲国会局面的形成，正与民主党增税政策的提出有关。在2009年的众议院选举中，民主党在公约中提出4年内不提高消费税，而自民党则提出在经济恢复后增税，民主党获得民心从而赢得胜利，实现了16年以来的第一次政权更替，菅直人2010年提出的消费税增税违背公约，让民众感到自己受到欺骗。在7月紧接着进行的参议院选举中，民主党仅获得44个席位，自民党获得51个席位，在野党共获77个席位，从此主导参议院。可以说近年来，消费税的增加与否好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准备引爆日本政坛，引发政治格局的大变动。
消费税非涨不可么？
    东京大学研究生院经济学研究科教授、综合研究开发机构NIRA理事长伊藤元重撰文指出。2030年，日本14－64岁生产年龄人口将比现在减少1394万，65岁以上人口提高8.5%达到31.8%，以现在的消费税状态来解决到时沉重的医疗、看护、养老金等负担几乎是不可能的。通过消费税的提高来填补福利事业财源的空缺，是曾经自民党再三提出的方针，而民主党政权也表明了相近的想法。
    据路透社报道，到2015年将消费税提高到10%，日本的财政状况多少能有点改观。内阁府经过试算，基础的财政收支赤字幅度将由2012年的占名义GDP的5.4%降低到2020年的3.0%，与不增税的情况相比，减少1.5个百分点。在日本泡沫经济崩溃后，经济的不景气而引发的减税以及老龄化社会带来的社会保障费扩大使日本公债的债额爆发性增长，国债发行占了日本国家收入的近一半，预计2012年度末债额将达到709万亿日元（约合58万亿人民币），为世界最大。
    然而，有些专家认为，日本并无增加消费税的必要。嘉悦大学教授高桥洋一在国会公听会上发表了反对增税的十大理由，他认为如今日本的财政状况没有当局说的那么恶劣，从CDS（信用违约掉期）指数来看，日本的CDS仅为1.0%，而希腊则高达88.2%，意大利为5.5%，西班牙为6.0%，这些数字从单纯的印象上来看，日本在100年内，意大利在20年内会有一次左右的债务违约。
    另外，高桥洋一指出，在调高税率之前常识是堵住税收漏洞。从劳动者处预扣的社会保险费可能没有转到养老金管理机构，这笔数字推算有10万亿日元左右。其他还有5万亿日元被称为“九六四征税”的纳税不公，也就是所得税补足差距，以及因不采用发票而漏征收消费税3万亿日元，民主党如果像许多发达国家一样，能够统合国税厅和养老金管理机构为收入厅，在消费税环节导入发票，就能够增收近20万亿日元。他同时反对把消费税作为消费保障目的税这样的做法，认为这样是与以保险方式来运营社会保障的世界潮流相悖，“税收本来是投入于那些原本付不起保险金的人，只是没听说过像日本这样的国家，一边说着采用社会保险方式，一边还把税金的一半投进去。”
重建日本财政困难重重
   日本2012年度基础的财政收支赤字幅度为25万亿日元，增税5%后税收每年只有10万亿日元，仅靠消费税增加，难以重建日本财政。虽然目前日本国债被认为是安全资产，利率在低水平推移，但从西班牙、意大利的例子就可以明显看出，对于财政的信任也可能随着市场风向转变而突然垮掉。而且日本的公债债额与GDP的比率高达182%，大大高于希腊的134%、意大利的119%以及西班牙的72%。日本的GDP 规模为世界第三，债务额又大，如果利率水平升高，寻求国际援助，想办法扩大规模，也不一定能找到像欧洲各国那样可以彼此依靠的伙伴。
    庆应大学清家笃教授批评一体改革法案：“只要不限制社会保障支出的扩大，财政恶化就无法遏制。”认为社会保障与税收改革中，保障投入的削减和支付起始年龄的提高才是最大的课题，但这一问题并没有得到透彻的解释。伊藤忠经济研究所主任研究员丸山义正预计，本应作为一体改革中主体的社会保障制度改革被拖延，议论只将原来的增税作为先行方向来进行，从生命周期理论上来讲，可支配收入减少，消费倾向可能降低。大和综合研究经济调查部的经济学家神田庆司也认为，看不到财政盈余的预期，对未来的不安反而增加，会减弱在职一代的消费欲望。目前日本在职一代面临的压力除消费税增加外，还有复兴增税，养老金保险费、看护保险费、健康保险费的提高等等。分析指出，在财政重建容不得犹豫的情况下，就算不能避免消费税增税，为了稍微减轻其影响，也要加紧消除在职一代对未来的不安，明确整理出可持续的社会保障制度的蓝图。
（赵婧姝综合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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