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初乳行业管窥：国产货摇身变为洋品牌？

寻找“达芬奇”系列报道（三）

本报见习记者 伍志远 记者 刘力图 北京、哈尔滨、双城、广州报道

“广州乳白金就买我们的产品。”黑龙江双城市一家生物工程公司的负责人包先生日前这样得意地告诉《华夏时报》记者。
包先生口中的“广州乳白金”即广州市乳白金贸易有限公司，系新西兰培芝公司在中国的独家代理商。其代理的“百立乐”牌牛初乳，已经成为中国市场上的领军品牌。
记者了解到，目前市场上45克装“百立乐”纯牛初乳粉的价格一般在380元左右，每克均价超过8元人民币，虽然不能说贵如黄金，但和白银的价格已经差不多了。
培芝公司旗下的“百立乐”之所以这么贵，主要是因为其“洋品牌”的身份。但本报记者调查发现，“百立乐”牛初乳包装袋上所标注的“新西兰原装进口”其实是地地道道的国产货，不仅其灌装在国内进行，其原料也基本来自国内。
记者近日向广州乳白金公司发送了请求接受本报采访的函，但截至记者发稿尚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如此“原装进口”
“百立乐”牛初乳包装袋上不仅标有原装进口字样，其以“9”开头的条形码也表明，这是“进口商品”。但有知情人士向本报记者透露，包括“百立乐”在内的一些所谓进口牛初乳品牌，其原料产自国内，在国内灌装，通过在保税区先出口、再进口的过程，就成为了所谓的“洋品牌”。
知情人士的这一说法，在上述生物工程公司处得到了印证。
该生物工程公司是一家生产出售牛初乳冻干粉原料及产品的公司。当本报记者以投资人身份向公司负责人包先生咨询牛初乳投资事项时，包先生介绍说他们既可以出售纯牛初乳粉，也可以为客户贴牌代加工生产，不论是粉状、胶囊、片状，“客户要什么产品，要什么配方，我们都可以加工生产。”他说。
包先生称，自己的公司是国内生产技术最先进，质量最可靠的牛初乳冻干粉生产企业，国内大多数知名牛初乳品牌都是他们的客户。他告诉本报记者：“那些公司的负责人都亲自来我们公司考察过，包括培芝公司的负责人也曾来考察过。”
本报记者看到，该公司的生产区只是一个小院落，前面一栋二层小楼，后面几间小平房。二层小楼的一楼是生产车间，总面积不到200平方米，二楼是办公室和研发部门。牛初乳的整个生产工艺较简单，就是把鲜牛初乳经过除菌冷冻干燥成干粉。在包装车间，自动包装机正把牛初乳粉包装成2克装的一小袋。
在该公司设在哈尔滨市区的销售办公室里，本报记者见到了几罐不同品牌的牛初乳粉，其中包括“百立乐”（铁罐上标注的是新西兰培芝公司出品、新西兰进口），销售经理梁女士告诉记者，这些品牌都是他们公司的客户，并称进口牌子使用国产原料，这其实是行业秘密。梁女士还告诉记者，培芝公司是其大客户，培芝公司的老总多次对她说国产牛初乳粉质量比新西兰更好。
包先生告诉本报记者，广州乳白金贸易有限公司其实就是培芝公司，并说乳白金公司跟广州保税区有联系，他们在广州开发区有一个罐装厂。
据知情人透露，培芝公司的罐装车间在广州经济开发区青年路366号科瑞大厦7楼，本报记者的调查证实了这一说法。在科瑞大厦7楼入口处，悬挂着“培芝乳品（广州）有限公司”的标牌。里面的工人告诉本报记者，她们的工作就是把小包装袋放进铁罐里，而他们装的就是“百立乐”牛初乳粉。
梁女士曾告诉记者：“培芝公司向我们订购的都是包装好的小袋，回广州自己的工厂分拣到铁罐。培芝一次订单最少100万袋，两三个月下一次订单。”
真实的培芝
据新西兰培芝公司官网介绍：“新西兰培芝公司的牛初乳产品是世界牛初乳行业的绝对标杆。”据了解，“百立乐”是新西兰培芝公司的重点品牌，由新西兰培芝公司出品，广州乳白金贸易有限公司独家代理。但按照包先生的说法，这两家公司根本就是一家公司。记者查证发现，新西兰培芝公司与广州乳白金公司确实为同一家族操控。
在新西兰商务注册处政府网站上，新西兰培芝公司（Biolife New Zealand Ltd.）的注册信息显示，该公司于1999年7月22日注册登记，注册资本是10000股（元），目前董事长为卢江文（Jiangwen Lu）一人。其原始注册信息则显示，1999年该公司注册成立时的股东有三人，其中包括卢江文、卢桂海（Guihai Lu）。
根据在广州市工商管理局的注册信息显示，广州乳白金贸易有限公司于2001年12月25日注册成立，法人代表卢桂海出资95%。
本报记者近日曾给新西兰食品安全局发电子邮件咨询：Biolife New Zealand Ltd.（新西兰培芝）公司是否有牛初乳产品的生产资质？新西兰食品安全局回复邮件称，Biolife公司仅仅是一个出口商，只有出口资格，它出口的商品应该来自第三方（a third-party）。
记者调查发现，号称原装进口的“百立乐”牛初乳粉是用从中国黑龙江购进的牛初乳粉，于培芝乳品（广州）有限公司罐装的。
经查证，培芝乳品（广州）有限公司的前身是瑞建乳品（广州）有限公司，注册于2006年8月22日，法人代表也是卢桂海，于2011年初更名为培芝乳品（广州）有限公司。
“他们的资源很丰富，有一整套完整的体系，在保税区有自己的工厂，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生产许可证，有自己的报关渠道，与外国公司也有合作，在保税区是有认证的。”包先生最后对本报记者说。
据业内知情人透露，国内其它所谓原装进口的牛初乳品牌，大多采取“百立乐”这样的做法，在国内购进原料，在国内灌装，通过保税区“一日游”的形式，变成“洋品牌”。

观察
专家称牛初乳或致癌

本报见习记者 伍志远 北京报道

一位接受采访的业内人士告诉本报记者，牛初乳用做婴幼儿食品是没有依据的，是违法的。
“因为婴幼儿食品生产许可证里没有一项是关于牛初乳的，牛初乳不符合《婴儿配方食品》的国标规定。”这位人士说。
东北农业大学乳品科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主任霍贵成很明确地告诉记者，“牛初乳在卫生部颁布的婴儿食品配方原料里是禁止添加的。”
霍贵成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还透露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信息：“牛初乳具有诱发癌症的可能性。”
据霍贵成介绍，牛初乳含细胞生长因子，细胞生长因子有促进癌细胞生长的潜在危害。成年人是不需要细胞生长的，婴儿需要细胞生长因子，但需要的是人的因子，牛的生长因子到底对人有没有用，还没有试验数据证实。
在霍贵成看来，牛初乳号称的功效是免疫球蛋白的免疫功能，但是牛的免疫球蛋白对人的免疫功效目前在学术界没有直接研究资料，还是不确定、是推测的，但牛的生长因子对人的潜在致癌性是确定的。
记者发现，在“百立乐”外包装上，标注着“牛初乳富含生长因子，促进生长发育”等字样，在主要营养成分一栏里，标注着每100克含类胰岛生长因子、转化生长因子的含量。
曾任新华社驻新西兰多年的记者夏文辉告诉本报记者，新西兰主流社会并不认为牛初乳是具有保健功能的产品，新西兰的牛初乳产品主要面向亚洲人尤其是中国人。
在广州做洋奶粉的一位资深业内人士也告诉本报记者，在欧洲国家是没有人相信牛初乳的营养价值的。“如果牛初乳真有那么好，那些世界奶粉行业著名的大品牌为什么没有一家涉及牛初乳产品？”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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