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岛的“虚拟审判”和“世纪审判”
特约评论员 王义伟
莫拉克台风席卷台湾，也卷走了蓝营的不少人气。在汹汹的媒体质问中，马英九和台湾行政部门似乎被放在了被虚拟审判的位置。在这样一种政治气氛中，已被司法确认有罪的陈水扁，将在9月11日真正站上审判台。不管审判结果如何，绿营都会开始新一轮的政治操弄，马英九团队如何应对不仅影响其执政运作，也可能对台岛目前的紧张形势增添新的变数。
陈水扁被指控的主要罪状是贪污罪，这个罪名的适用法律是台湾的《贪污治罪条例》。根据调查事实，陈水扁涉及的主要是该条例第4条（罚则1）中的第二款、第五款，第5条（罚则2）中的第一款、第二款，第6条（罚则3）中的第二款、第四款、第五款。具体内容如下：“第4条（罚则1）：有下列行为之一者，处无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得并科新台币一亿元以下罚金： 借势或借端勒索、勒征、强占或强募财物者；对于违背职务之行为，要求、期约或收受贿赂或其它不正利益者。第5条（罚则）：有下列行为之一者，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得并科新台币六千万元以下罚金：一、意图得利，擅提或截留公款或违背法令收募税捐或公债者。二、利用职务上之机会，诈取财物者。第6条（罚则3）：有下列行为之一者，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得并科新台币三千万元以下罚金： 二、募集款项或征用土地、财物，从中舞弊者。四、对于主管或监督之事务，明知违背法令，直接或间接图自己或其他私人不法利益，因而获得利益者。五、对于非主管或监督之事务，明知违背法令，利用职权机会或身分图自己或其他私人不法利益，因而获得利益者。”
按照上述法则，一旦指控成立，陈水扁可获得的最高刑期是无期徒刑，其中，犯下第4条各罪状的，至少10年。而台湾检方在起诉陈水扁时，并没有具体要求判处多少年，只是表示希望法院给予陈水扁“最严厉之惩罚”。所谓最严厉之惩罚，也就是无期徒刑了。
基于台湾的政治现实，台北地方法院判处陈水扁无期徒刑的可能性不大，按最低限判10年又太轻，所以台湾朋友预测是20年。
有一个问题耐人寻味。明明犯罪事实非常清楚，陈水扁为什么从头到尾死不认罪。在笔者看来，陈水扁死不认罪的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台湾的政治环境。台湾的黑金政治，即使不是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也已经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不久前，一个权威的国际组织对各地行政部门的清廉程度进行排名，中国台湾的腐败程度超过许多发展中经济体。这个结论让马英九震怒，而台湾舆论则认为这份排名还算公允。陈水扁在台湾政坛摸爬滚打几十年，升官发财一路走来，对政治黑幕习以为常。所以，陈水扁对自己的罪名很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所有的人都是“光着屁股游泳”，只有他被揪上岸，这样不公平。基于这样的认识，陈水扁在最后的法庭陈述中，竟然用4个小时攻击别人，对自己的反省和道歉只有5分钟。
其二，性格也是陈水扁死不认罪的因素。陈水扁既霸道又偏激。这种性格，体现在以往大大小小的案例、事件中，其中比较典型的有两个。一个是2004年“选举”中的两颗子弹事件；另一个是2006年5月，陈水扁因为终结“国统纲领”与美国发生矛盾，竟在出访时下令将专机开往利比亚。这种偏激的性格，决定了陈水扁在面对司法审判时，不会采取折衷的办法，不会认罪。
陈水扁不认罪的第三个因素，是对司法判决抱有幻想。台湾的司法判决是三审终结。现在陈水扁只是在第一审阶段，接下来还有二审、三审，如果案件被高一级法院发回来重审，还有更一审、更二审等。每一次审判都可能会换法官，而法官的政治倾向对案件审判是有影响的。陈水扁始终不认罪，就是希望碰到一个判他无罪的法官。如果一开始就认罪了，后面的戏就没法唱了。所以，尽管漏洞百出，尽管绝大多数的台湾人都已经认定陈水扁犯罪了，他仍然不低头，只道歉、不认罪。
如果就事论事，从陈水扁的立场上看这场审判，笔者认为，陈水扁做对了一件事，做错了一件事。做对的，是道歉不认罪，给后来的翻盘创造机会；做错的，是他反复绝食、拖延审判程序。
陈水扁早就看出来，主审法官蔡守训心证已成，判他有罪是铁板钉钉的事。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该采取干扰、拖延战术。因为这样一来，一方面增加法官的反感，可能会被判得更重。另一方面，耽误了时间，坐牢时间更长。如果进行到二审程序，二审法官可能会判陈水扁假释出狱。现在，陈水扁在一审无望解套的情况下，还在拖，等于是拖自己。
9月11日，陈水扁被宣判之后，民进党将马上面临一系列问题。1、是否要将陈水扁开除党籍？2、是否要继续攻击司法迫害？3、是否继续杯葛未来第二波或第三波的扁案侦审？4、陈水扁若在二审被释放，民进党要不要配合他在台湾到处宣传造势？5、蔡英文领导下的民进党是否要与陈水扁切割？6、要不要将陈水扁与“台独”切割？7、民进党是否要调整“台独”路线？8、未来是否要声援特赦陈水扁？以上问题和变数，民进党至今没有做好准备，届时蔡英文和她的幕僚团队恐怕又要乱成一团了。
而对于马英九团队来说，尽管以司法独立为由在这场世纪审判中态度中立，但司法行为政治化解读，同样会给他带来新的困扰。9月份更换行政班底能否减轻水灾和审判陈水扁带来的躁动，尚待观察。
不管结果怎样，这场世纪审判都会留下历史痕迹。而检察部门在最后陈述阶段引用、被媒体反复采用的宋太祖的戒石铭“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16个字，对陈水扁和马团队都是一次有用的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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