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标签

首页财讯正文

阎连科 我信仰[我]

作者:佚名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3-08-02 10:04:00

摘要:阎连科 我信仰[我]

阎连科  我信仰[我]

    布克国际文学奖评委会24 日公布该奖项2013年提名作家名单,中国作家阎连科获提名。他是一个充满争议的作家,写作是他坚守尊严的方式。《CM 华夏理财》专访阎连科,在他的生活、他的作品中,在他对社会的体察中,充满着荒诞与尊严的角逐。

    早上点多钟。我和作家阎连科在伯克利市中心的Hotel Shuttuck Plaza 大堂里吃早餐。

这是伯克利市中心最老的酒店,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两个街区之外,就是此次邀请阎连科讲学的伯克利大学。

    他觉得自己从一个雾霾的都市来到了一个空气清新的小城。

    他用刀叉对付着美式炒鸡蛋,手法还算熟练。

    多年以前,他初试写作的时候,就是为了一天可以独自吃一盘炒鸡蛋。

    后来,写作成为他的生命。他像农民伺弄庄稼一样,勤奋地写着。

    他每年平均写十多万字,一年有300 天属于写作,只有10 来天时间属于写作之外的杂事。

“我还在寻找通往世界的出口”

Q: 作为从河南田湖走出来的作家,你对家乡还是很自豪的,你说它是“世界的中心”?

A: 那是从写作资源的丰富性来讲。只要回到家两三天,就可以写上两年三年。母亲或者哥哥来唠个嗑,随便给你说点什么,你就可以写个短篇、中篇。

我非常欣慰我是河南人,不管河南人口碑好不好,河南这个地方的丰富性、复杂性是很特殊的。河南的一个乡村可能是一个县城,一个县城可能是一个超大的城市,一个超大的城市可能就是中国。任何一种情况都能在河南找到。你熟悉了一个村庄,你几乎就熟悉了全世界。

Q: 你一直想创造一个可以跟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所写的马孔多镇、鲁迅笔下的鲁镇等媲美的地方,你说田湖就是你要找的这个地方,但它还不够在中外文学上出名。你是否还在努力寻找一个从你生长、创作的村庄通往世界文学的出口?

A: 马尔克斯、鲁迅他们都是伟大的作家。这种寻找如果找到了,我的生命可能也到头了,我的写作可能也到此打住了。正因为我觉得还没找到,我才会去寻找,去写作。

一个作家的写作过程就是寻找而没有找到。可能某个时候你觉得这条道路和人类的精神世界是相通的,而写了一部作品,后来又发现不是相通的,或者没有通到那么敞亮的境地,你又去写另一部作品。正是这种有可能找到又没有找到,让我不断尝试写作。

Q: 在不断寻找的过程中,有没有“心灵无处安放”的感觉?

A: 中国人是不信宗教的。在没有宗教信仰的人群中,是需要有乌托邦存在的。所谓“乌托邦”,它比理想还要远大一些。通向乌托邦的道路是有边界的,没有了乌托邦,也就没有了道路和边界。今天发生的这么多混乱、无序,正是因为乌托邦的消失。我跟大多数人一样没有信仰。现在的问题是,土地不是农民的信仰,文学也不是作家的信仰,但是钱却成了很多中国人唯一的生活目标。

Q: 你的哪部作品比较深刻地表现了你的世界观?

A: 这个还真不好说,它不是一夜之间形成的。我想,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写作是没有文学观的,知道很多事情但没有自己的世界观,见过很多荒诞的事情但没有自己的思考。我写的文学是别人的文学,是别人写过的文学,是别人让你写的文学。这是大部分中国文学家的状态,和我早期的写作状态是一样的。

我早期的作品是很传统的现实主义,就是在讲路遥《人生》那样的故事,讲司汤达《红与黑》那样的故事,讲人家一百多年前就讲过的。可能是在写了以“耙楼”为背景的《黄金洞》、《年月日》、《日光流年》这一批小说之后,中国文坛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阎连科,看到了非常个性的写作,用阎连科的方式表达我所看到的世界。很难说哪部作品是我最有代表性的作品。

“放弃出版的欲望才能有尊严地写作”

Q: 你得过很多文学奖,今年也获得了英国布克奖提名。可你认为所有的奖都是“注水肉”。得奖在你的写作生涯中重要吗?

A: 有文学的存在就必须有文学奖的存在。这些奖无论你赞成或者反对,都是推动文学发展的一个部分。国际文学奖的评奖过程相对要公正一些。像布克奖,提名公布后我才知道,之前评奖委员会没有一个人跟我联系过,拿不拿奖当然也无所谓。即便是诺贝尔文学奖,它对文学的判断也不是完全准确,但至少它的评奖过程是严谨的。

Q: 你觉得一个文学的中国是否已经引起了世界的关注?

A: 那倒没有。中国有一批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作家非常优秀,莫言、贾平凹、韩少功、王安忆,60后的余华等等,谁拿诺贝尔奖都不值得大惊小怪。就文学作品本身的价值而言,莫言得诺贝尔奖是实至名归的。无论是出于经济还是政治的原因,中国作家的确越来越受关注,但关注并不等于中国就成了文学大国。

我要说,不能用中国文学的复杂性来掩盖、包容、谅解中国文学的幼小、虚弱、荒诞。我特别相信,如果我们写出伟大的作品来,转眼之间也会让全世界都接受。但关键的是,我们有没有写出值得世界关注的作品来。

Q: 你的“耙楼”系列有没有可能像莫言的“高密王国”一样,引起世界的关注?

A: 阎连科的写作是阎连科的写作,莫言的写作是莫言的写作,这个没什么可比性。别人关注不关注对我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否沿着我对世界的认识、对人的认识,一部一部作品地写下去。我的危机在于我已经50多岁了,在个人写作顶峰站的时间已经比较长了,稍一不慎就可能滑下去,但要往上走一步得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能否坚持目前的状态,往上走一点,这是更可怕的考验。

Q: 你常说,作家要打开书房的另一扇窗,去干预生活。你的这扇窗打开了吗?A: 我常说,文学要超越政治,但文学不能不关注现实。当出版还是你写作生活中一件重要的事情的时候,你那扇窗户是打不开的。放弃出版的欲望时,一个作家的创作才能彻底自由,才能有尊严地写作。以放弃为抵抗,这是我今天要做的事。

从《受活》之后,我写了《为人民服务》、《丁庄梦》、《风雅颂》等长篇,我给它们的最高评价也就是“原地踏步”,但是我写《四书》的时候,会觉得是跳上了一个台阶。这个台阶也许没有那么高,但我用了十年跳上去。

Q: 你这几部小说有可能重新出版吗?

A: 可能没有机会出版了。我也比较郁闷,很多小说都解禁了,如贾平凹的《废都》、莫言的《丰乳肥臀》、王跃文的《国画》,等等,但是落到我头上,就是不行。

以《四书》为例,20多家出版社、出版机构基本上都是一个口气:阎老师,你得谅解我们一下。我想,“谅解”两个字,中国作家阎连科是最可以理解的,因为“阎连科”三个字代表着很多不让人放心的地方。

本文版权归CM华夏理财所有,未经许可不得翻译或转载。

查看更多华夏时报文章,参与华夏时报微信互动(微信搜索「华夏时报」或「china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