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直男癌”, 是“直男” 周国平招惹了谁?

作者:吴言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5-01-28 21:56:00

摘要:周国平最近火了,但付出的代价是直接与“女性主义者”与女网友为敌,而且还有损“鸡汤大叔”、女性情感导师的口碑,并导致多家媒体与学者对他的质疑。

我不是“直男癌”, 是“直男” 周国平招惹了谁?


■吴言


    周国平最近火了,但付出的代价是直接与“女性主义者”与女网友为敌,而且还有损“鸡汤大叔”、女性情感导师的口碑,并导致多家媒体与学者对他的质疑。除了《长江商报》、搜狐文化等大众媒体直接对他“口诛笔伐”外,上周末在北京现代SOHO城,也有社会学家与女性主义学者就“周国平现象”展开讨论,甚至有女性主义者直接称他为“直男癌”,周国平不得不站出来回应,却是越描越黑。他开玩笑称自己不是“直男癌”,而是“直男”,无非是讲了真话而已。果真如此吗?
关于“女性之美”
    1月12日上午,周国平在微博上贴出24年前《论女性》中的一条文摘:男人有一千个野心,自以为负有高于自然的许多复杂使命。女人只有一个野心,骨子里总是把爱和生儿育女视为人生最大的事情。一个女人,只要她遵循自己的天性,那么,不论她在痴情地恋爱,在愉快地操持家务,在全神贯注地哺育婴儿,都无往不美。
    随后他又发了一条微博:一个女人才华再高、成就再大,倘若她不肯或不会做一个温柔的情人、体贴的妻子、慈爱的母亲,她给我的美感就要大打折扣。
    文摘贴出不久,就遭到了网友的批判,周国平很快就对自己的观点做了解释,说自己只是反对过于强调女性独立,“女性特质是更人性的东西,对这个社会来说它是更积极的东西”、“女性的这种自然品质、自然特质和她在社会上的独立性,我认为两者应该统一起来,它们本来就不是非此即彼的”等等。
    有女性主义者直接发文反驳他:赞成妇女解放,为什么又要用观念和语言将妇女的价值和“美”捆绑在情人、妻子、母亲这些附属于男性和家庭的角色上呢?周国平的第二条微博相当经典地展现了“无辜的性别歧视者”的症状:从概念上和政治正确上,他们宣称或者真的相信自己支持男女平等、反对性别歧视,但一谈到具体问题和情景,姿态就走了样。
    后来周国平删掉了自己的微博,但显然这股力量还在发酵,它已经从网络探讨波及到了社会层面,让大众媒体与社会学者就“女性社会角色与女性美”展开了讨论,其实这也反映了社会现实问题,信息革命解放了体力劳动者,让男性不再具有绝对的优势,但他们依然占据着优质社会资源与社会财富,相对女性地位却受制于传统性别角色与男权中心思维,因此有西方学者说20世纪是社会思潮革命,21世纪就是女性的权力革命。
周国平错在哪?
    在这一思潮下,中国学者周国平究竟错没错?他删帖而后又辩解,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就他的观点强调,“慈爱的母亲,你已经是这个角色,你就要把这个角色做好。但是你不愿意做这样的角色,那是另一回事,我这个话就不是针对你说的。这里面就有一个误解,我并不反对女人可以做自己的选择,实际上可能有的女人就真的是自己选择我不结婚,甚至不谈恋爱,我就不要男人,或者说我结婚但接受不了孩子,这是你的自由,但是我的话不是针对你的,和你就没关系。我是说你做了以后你就要做好,我是这个意思。”
    作为尼采的翻译者,哲学家周国平强调逻辑,其实他恰恰是犯了个体性和普遍性的逻辑矛盾,他贴出《论女性之美》本是要说女性美的一种普遍特质,但他定位的美恰恰指向的是具体个体 “温柔的情人、慈爱的母亲”,这是社会角色而不是女人的特质,这里包含着通过男性中心主义来定义一个女人的价值。他的意思是纵使一个女人的成就、才华再大,如果她不能扮演好温柔的情人、慈爱的母亲,她的美就要大打折扣,这是周国平的原话,也是很多男人的想法没错,但为何经由他写出来就错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是站在女性立场为女性好?
    但显然这种“私领域”的偏见放到“公领域”平台,就会造成误导。
    而周对女性这种角色定位强调的恰恰是女人的社会属性,而不是女人的自然属性,周国平犯众怒显然是弄混了两个概念。普遍性与具体的个体性,他评论的对象恰恰是说的女人的个人选择,而且这种选择究竟是该尊重女人个人意志还是扮演好女人的社会角色。他其实是代替了女性的回答,而充满着“第一性”的优越,波伏娃早在《第二性》中就揭示了第一性与第二性的区别,而“第二性”的角色定位往往是来自传统习俗和文化心理的塑造,而不是男人与女人天生在智力上就存有什么差异。
    周国平说男人天生负有自然使命,而女人的野心就是“生儿育女”,并在回忆邓正来的文章中写道:有一回,我们去他家里,还带去了我家的两位女友,他语重心长地批评她俩说:“你们不知道心疼国平,国平跟别人不一样,我阅人无数,很少有像他这样优秀的人,但他一辈子没有享受过。”
    《澎湃新闻》把周国平前后言论摘出来做了一个对照,发现他不仅有“直男癌”嫌疑,而且充满着学者的“自恋”。借着回忆邓正来,处处夸自己,而且暗示妻子要扮演好照顾“优秀男人”的角色。
如果他仅仅写自己妻子的选择,可能不会遭来众怒,甚至还会让网友感动,就如同他写的《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其影响超过他的哲学随笔。他在书中写了一个父亲的痛苦选择,为了减少女儿的痛苦和为自己留下美好的回忆,他们放弃了对女儿的治疗。与妞妞有着相同经历的子尤去世前曾写过质疑周国平的一篇文章,意思是当年1岁半的妞妞根本无法选择,是父母代替她做了选择,为了成就他们心中所谓的完美而放弃了一个孩子的生命。
子尤的妈妈柳红却没有放弃他,他们多年来一直与病魔抗争,他们既表现出了生命的顽强也收获了亲情。柳红作为吴敬琏的助理,她既要做学问,也要一人扛起照顾孩子的重任。周国平在看完子尤的文章后并没有表现出一个长者的慈祥,而是觉得子尤“心态不对”,大概是迁怒于同为哲学家的父亲吧。事后有了解周国平的学者认为周在这件事上显得异常世故。
妞妞与子尤,面对同样处境的两个孩子父母所做的选择,孰是孰非呢?柳红是有成就的学者,慈祥的母亲,她没有选择做温柔的情人与妻子,难道她的美要大打折扣吗?
有学者以此反驳周国平,他说自己只是反对过于强调女性独立,“女性特质是更人性的东西,对这个社会来说它是更积极的东西”、“女性的这种自然品质、自然特质和她在社会上的独立性,我认为两者应该统一起来,它们本来就不是非此即彼的”等等。
女人的自然属性与特质
    女人的自然性是否就等同于女人的特质这种二元划分方式呢?这几年周国平放弃了哲学思考写了很多女性、家庭、生活等随笔,比如《宝贝,宝贝》、《把心安顿好》等,多是讲述如何闭上眼睛调整好个人心态,有人因此称哲学家周国平为“心灵导师”或者“励志鸡汤”。
    《论女性》是他在24年前写的。周国平说《现代:女性美的误区》是应《中国妇女》杂志之约而写的,后收录在他的散文集《守望的距离》里,三年前广西师大在这些选本上出了随笔《爱的五重奏》,如今版权到期,广西师大准备重印,于是周国平又把20多年前写的东西贴了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N年前受好评的文章却遭到了网友的批判。
    事实上,互联网与消费文化已经在颠覆着传统的思维和观念,虽说已经落寞的“女权主义”在西方已经衰落,因为她们所要求的妇女选举权、参政权已经得到了承认,而她们要争取的是边缘人群权利,同性恋、跨性别等群体的权利。而女性平等权依然是很多欠发达国家女性日益争取的权利,目前中国女性虽说已经与男性享有很多同等权利,但在很多领域还存在性别歧视,如果作为一个学者无视这些现实问题,而要用“软性话语”为女性设置新的限制,无疑是让更多女性重新回到“传统文化的桎梏”中,这是女性主义者在上周的论坛中不认同周国平的原因,因为我们远没有做到同工同酬,而且很多女性既要承担工作的压力还要负担家务、照顾孩子等。
    而在信息时代,男性的体力优势已经不明显,而女性与男性在智力上同样具有优势,他们可以创造同等的社会价值,为何就要把女性限制在传统的“家庭模式”中呢?
尤其是在一个多元社会,家庭结构、情感方式都处于一种新的组合中,它已在向更人性化、更个性化方向发展。而在欧美等发达社会,男人分担家务、回家带孩子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也有中国男人愿意放弃自己的事业陪孩子一同成长。而我们的学者却在大谈“女人的成就再高也不如做一个体贴的妻子”,不仅“政治不正确”,而且有明显否定女性的价值嫌疑,何况女性特质里还包括刚毅、宽容、韧性等。“女汉子、虎妈”等不同的家庭组合模式让社会变得更丰富,这就是角色定位与审美一定是随着时代与社会不同而变化的,如果固守着传统的观念只能说是个人之见,而不要去妄谈女性的普遍性审美,否则就是一种“精致的歧视”,借用一位网友的话。
(作者为本报文化生活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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