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E秋天退出？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梁婷婷 北京报道
   
    “美联储已经一手缔造了货币政策上的一团乱麻。从现在开始，作为解除这团乱麻的第一步，我们要做的就是结束在这团乱麻上打新的结。”8月5日，美联储的著名鹰派人物达拉斯联储主席理查德·费舍尔发表讲话，认为美联储已经可以退出量化宽松（QE）。他建议，今年秋季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费舍尔的表态，第二天就得到了美联储鸽派人物埃文斯的回应。市场也立刻作出反应：当地时间6日，美国股市创下6月份来最大单日跌幅，黄金期货大跌1.5%创一个月最大跌幅，录得11周来最长跌势。WTI油价跌1.2%，连续第三日下跌。美元兑日元跌至六周低点，欧元兑美元上涨。
    事实上，呼吁QE尽早退出的声音早已此起彼伏，费舍尔的此次表态并非空穴来风：一面是美国经济复苏明显，QE的使命已基本完成；另一面，推行QE这种“极端”的刺激方式副作用则日益显现。
经济复苏 QE功成
    “QE背后的直接逻辑就是，美联储通过购买抵押贷款支持债券（MBS）和国债，把国家的大量银钱直接注入到经济中。”费舍尔在讲话中称。
    在QE这个被费舍尔描述为“史无前例”的操作方式下，有着两个最为关键的目的。首先，通过QE让利率下降到一个特定范围，使企业能够获得一个较为“舒服”的金融环境，从而得以复苏；其次，通过企业的复苏，刺激出新的就业岗位，这样可以让那些在2008到2009年间因为金融危机而失去工作的人群重新返回工作岗位。
    虽然一直对QE表示着强烈的不满，费舍尔仍在此次的演说中承认了QE在刺激美国经济增长方面已经起到明显作用。
    “美联储通过购买抵押贷款支持债券、降低贷款利率，确实对房地产市场的复苏起到了一定作用。而房地产市场的复苏也确实为增加就业、制造业及材料运输业的复苏带来了相当大的利好。”费舍尔表示。
    美国工业管理协会（ISM）8月1日公布的最新一次采购经理人指数佐证了费舍尔的这一观点。数据显示，7月份美国制造业实现了连续第二个月的扩张，采购经理人指数升至55.4，创下了两年来的最高水平。而这一数值也高出6月份的50.9近5个点，创下自1996年以来采购经理人指数的单月最大升幅。
    费舍尔也承认，QE创造的历史性低利率，确实给美国企业由此重新调整它们的资产负债表提供了相当充足的空间。“各种企业，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上市的抑或是没有上市的，都在低利率的利好环境下，获得了极大的好处。”费舍尔说。
    他认为，这其中，上市公司的获利最为丰厚。由于历史性的超低利率，刺激了股市的牛市，从2009年3月以来，标普500指数上涨了近153%，在近乎翻番的涨幅中，上市企业收获颇丰。
绕不开的副作用
    不过，虽然肯定了QE的部分“疗效”，费舍尔认为，即使是通过三轮量化宽松投入了数以万亿计的资金，但QE在创造就业方面的成效却值得商榷。
    “通过过去6到8年的不断努力，即使是将利率降低到了近237年以来的最低点，并且同时购买了大量的国债和其它债券，但到目前为止，美联储主导的QE也只是让76%的在金融危机中失去工作的人重新获得了工作。而76%这一数字还不包括每年为了抹平劳动力老龄化而需要重新创造的大约300万个岗位。”费舍尔称。
    与此同时，费舍尔在讲话中再次阐述了他对QE这种“极端”方式产生的副作用的担忧。其中最关键的，也是他一直以来强调的，随着“购买”行为的继续，美联储资产负债表的规模不断扩大，从而使得货币储备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增长，而这些增长却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消化。
    “到目前为止，有相当数量的货币储备都被打包成银行超额准备金的形式，滞留了起来，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借款方；而另外一些形式的超额现金则要么在资产负债表中被闲置了起来，要么被用于增加股东派息以支持股票价格。”费舍尔说。
    根据统计，不久前的7月24日当周，美联储资产负债表规模确已在此前的3.495万亿美元的基础上，继续膨胀至3.532万亿美元，而这一数据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还只是并不显眼的8000亿美元。“最基本的需求拉动通胀的含义就是过多的现金追逐太少的货物。”费舍尔认为，目前这些大量过剩的货币非常有可能成为点燃通胀这场大火的导火索。
    “美联储现在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减少QE。伯南克曾在6月明确地为逐渐撤回QE以及最终终止这一程序划出过明确的半径范围。”费舍尔称：“最新的数据显示，失业率已经降至了7.4%，我要说的是，美联储已经距离采取这一行动非常接近，如果美国经济在未来几个月中没有走势上的重大逆转，现在就是考虑开始减少购债规模的最正确时间。”
轮岗游戏
    事实上，关于QE，在美联储内部，鹰派和鸽派一直争论不休。鹰派反对通胀，而鸽派却貌似更以就业和经济增长为重。
    具体到QE上，鹰派则是主张尽快缩小QE规模或干脆停止QE，更有甚者主张美国应该通过加息来抑制因超宽松所带来的未来可能面临的通胀风险。而鸽派的论点则是美国经济复苏缓慢，尽管经济数据表现良好，但就业形势依旧无明显改善，回升基础并不稳固且通胀水平较低可控等，并力主维持现有QE规模和低利率水平。
    就在鹰派人物费舍尔的“退出说”发表的前几天，圣路易斯联储主席詹姆斯·布拉德在演讲时就称，美联储需要更多的宏观经济的数据，才能最终决定何时开始回撤QE。不过在美联储，布拉德顶多算得上是中间派，他的论调与费舍尔的对立之处实则还并不明显。
    根据美联储的游戏规则，7名联邦储备委员会委员自动成为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的常任委员，再加上由于全球主要金融中心的地位从而拥有着终生投票权的纽约联储主席，一共8名成员拥有在FOMC的投票权。而12个地区联储主席中，只有5位拥有投票权。除去已经获得终生投票权的纽约联储主席，留给地区联储主席的实则只有4个空位，这4个空位每年进行着轮换。
    目前，FOMC可谓是鸽派的聚集地。拥有长期投票权的8名成员中，从联邦储备委员会副主席耶伦到地方储备银行的纽约联储副主席威廉·杜德利大多都被认为是坚定的鸽派。因此，美联储内部滋生出来的“变数”，更多的是“仰仗”着每年进行轮流上岗的地方联储主席的“好恶”。
    在今年具有投票资格的4位地方联储主席中，除去堪萨斯城联储主席艾丝特·乔治是典型的鹰派成员，在2013年拥有投票权以来连续两次在美联储的会议上对QE投出反对票外，圣路易斯联储主席布拉德勉强算是中间派，其它两名波士顿和芝加哥的联储主席都是鸽派人物。而作为达拉斯联储主席的费舍尔，在今年并没有占得投票的一席之地，按照“轮岗”原则，费舍尔要到明年才能“上岗”。
    缺乏投票权的支撑，这也让费舍尔在此番“退出说”的表态中，缺乏了些许“自信”。
    “6月份，我就曾经跟伯南克争论过，要他将退出QE的信号释放出来，上周的会议中我又再次建议，认为我们应该准备好行动，在今年的秋天开始撤回QE的第一步。但是最终，我的这些建议能否付诸实践，还是要看它在联储中能够获得多数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