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八大投”被迫瘦身
摘要:由重庆市长黄奇帆一手组建的“八大投”,十年之后不得不“瘦身”为“五大投”。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杨仕省 北京报道
由重庆市长黄奇帆一手组建的“八大投”,十年之后不得不“瘦身”为“五大投”。
从2002年开始,在黄奇帆的推动下,重庆相继成立“八大投”融资集团,包括城投司、高发司、高投司、地产集团、建投司、开投司、水务控股、水投司。这些投融资集团由政府向其注入储备土地,以土地作抵押向银行贷款。
而今“八大投”也需要转型升级,政府也加大了对融资平台的清查。重庆大学蒲勇健教授表示,“八大投”只是一个暂时的机制,需要择时淡出。比如,高投司已变身为重庆旅游投资集团,从当初“修路的”转向“搞旅游的”。
不过,对“八大投”的争议至今未息。专家认为,“八大投”的成立,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政府的短期财政压力,但却干预了市场竞争。
举债投资
“八大投”是重庆的一张名片。在操作模式上,重庆向“八大投”注入土地资产,让其从银行处可获得抵押贷款,使得重庆的投资突飞猛进。
“重庆大大小小‘基建’项目的融资,全靠‘八大投’支撑”。一位城投公司相关人士证实,“八大投”在各大银行授信额度共2000亿元。数据显示,重庆在2003年时的国有资产总额1700亿元,5年后3200亿元,8年后的2011年更是飙升至1.46万亿元。
2008年,重庆打造“森林重庆、宜居重庆、畅通重庆、平安重庆、健康重庆”五个重庆,宣布4年投资达1.3万亿元。仅2009年一年,重庆由政府主导的道路、桥梁、旅游、水务、旧城改造等基建项目,资金量达到5300亿元,而当年财政预算收入为1165.7亿元,缺口全依赖“八大投”融资来填补。这一年,重庆为了应对4万亿投资配套计划,投资规模罕见。
“那些企业(“八大投”)超常规发迹,是无数身陷困境的国企付出土地的结果,是拿土地疯狂抵押贷款的结果。”长期关注“八大投”的重庆师范大学某教授直言,现在重庆的地都卖光了。
有争议也要前行。“‘八大投’是一种值得肯定的融资平台模式,它们的债务风险都在可控范围。”重庆市财政局局长刘伟曾回应媒体的质疑。
“八大投”的债务究竟有多少?8月1日,本报记者先后采访了重庆财政部门、统计部门的相关负责人,他们均避而不答。“不便透露,也没有新的数据需要发布。”重庆市财政局资产管理处一位工作人员说。
“其他地方也在大量举债投资,相比重庆规模小得多。”该工作人员说。但上述重庆师范大学教授坦言,回避“八大投”来说政府债务,显然有水分。“大搞地方债的不止重庆一个,但是像重庆地方债这么多的,还真不多。”他说。
借得越多越好
“八大投”的产生,自然有其特定的渊源。
重庆某民企负责人张元告诉记者,“八大投”本来就是投融资平台,其使命就是借钱,当然是借得越多越好。“只要负债率控制在警戒线以内,都是没问题的。”张元了解的情况是,“不管你负债多少,只要最后你能周转得过来,那就是本事。”
就拿修高速路来说,在沿海地区,民企抢着修,因为修好能赚钱。但在重庆,修高速路的成本是沿海地区的一倍以上,车流量也不大,民企一般不愿意参与修路。据测算,重庆高速路一公里成本在一亿以上,民企要想参与,不仅需要巨大的投入,而且这笔投入在短时间之内还很难收回来,最后那些民企不得不放弃。
但高发司就不一样了,先不管盈亏,投资修好路再说。高发司一位经理则证实,高发司的做法是只要车流量上来了,就转手卖给其他投资者,回笼资金再继续修路。
“成渝高速公路是高发司转让的第一条路。”据上述经理介绍,与上市融资程序复杂、手续费高相比,“经营权转让,只需准备好基本资料,就可进行招投标直接融资,操作简单。”
转让比上市融资成本更低,更划算。对比发现,当时修成渝高速公路花了18.5亿元,通过转让,收回来13.2亿元。加上在转让前收了几年过路费,转让时基本上把成本收回来了。“拿进来的资金,可撬动3倍以上的资金。”高投司董事长李祖伟曾对媒体透露。
正是如此,“当时如没有成渝公路的转让,就没有今天的渝长高速公路。”李祖伟说,在重庆,2000公里的高速路全是高投司“借钱”完成的。
这样的例子还不少。比如重庆嘉陵化工厂、重庆特殊钢集团有限公司、重庆建设工业(集团)有限公司等重污染大型企业都处在主城最中心,动辄上万人的厂子要搬迁需要几十亿乃至上百亿的资金。从银行贷款比较困难,开发商谁也不愿意接这个“烫手的山芋”,最后还是“八大投”向银行先借钱来完成搬迁,三四年后把地卖了,不仅还完了贷款,还赚了一大笔。
艰难瘦身
其实“八大投”并不神秘,也不复杂。“说简单点,‘八大投’的本质就是依靠政府给的政策,帮政府做政府想做的事。”重庆市某官员表示。
“眼下,重庆投融资体制已经发生了深刻变化。”重庆市国资委一位人士证实,而今,有的投资集团已经转型和剥离。习惯所称的“八大投”也变成“五大投”。
本报记者注意到,这样的变化,对于外界来说也并不十分清晰,在各种场合中提到的依然还是“八大投”。
在去年7月12日召开的“重庆市上半年经济工作会议上”,黄奇帆首度在公开场合提出“五大投”概念。当时他表示,“习惯上的‘八大投’现在已经是‘六大投’了,2011年重庆水务和重庆水利合二为一,减少了一个;负责公路建设的高投司也转型做旅游;今后重庆建投也要划归到工业集团去,今后就是‘五大投’了。”
在今年重庆两会召开前后,曾有传闻称,61岁的黄奇帆将卸任,调任中央某部委任职,这一传闻引发热议。“黄的去留之所以如此牵动重庆的神经,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一手缔造了重庆的经济发展模式。”上述官员说。
按照黄奇帆这种运筹财政和国有资产的模式,地方财政得以狂飙突进,5年财政收入平均增长超过35%,只是争议也不少。比如2012年,重庆贷款余额有1.2万亿,其中大部分贷给了“八大投”,外界对此颇有意见;再还比如在赵红霞不雅视频事件中,重庆城投、重庆地产等“八大投”的两大主力多名负责人落马,引发了外界对“八大投”贪污腐败的猜测。
外界尤其对“八大投”的负债十分担忧。对此,重庆财政系统一处长辩解,在重庆财力有限的情况下,采取融资的办法筹集发展资金是通常做法,“要说亏空赤字,比重庆严重的省市有还不少。”该处长认为,在重庆,政府融资获得的资金大部分是投入民生领域的,尤其是公租房。
“重庆已负债累累,政府把债务全部转移给‘八大投’了。”像张元一样,很多民企负责人认为,“八大投”才是重庆负债的主要部分。重庆某银行员工向翼告诉记者,重庆主城九区负债均在200亿元以上,被银行逼债财力吃紧。本报记者就此向重庆市南岸区、九龙区政府求证。“各地负债发展经济已是常态,有啥稀奇的?”九龙区一位官员回应称,重庆的情况,全国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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