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Andy Warhol
摘要:4月底,一场名为“15分钟永恒”(15Minutes Eternal)的展览在上海揭幕,展品囊括了Andy Warhol超过500件的画作、雕像、摄影等作品。
这一切让人觉得乏味:Chanel(香奈儿)在广州大剧院的艺术展刚走,Andy Warhol(安迪·沃霍尔)又来了,4月底,一场名为“15分钟永恒”(15Minutes Eternal)的展览在上海揭幕,展品囊括了Andy Warhol超过500件的画作、雕像、摄影等作品。在C与A之间,还掺杂着B:别的时装大牌在中国的艺术活动。貌似中国是需要艺术普及的乖小孩(你当然也可以反驳我说,好像中国不需要艺术普及似的)。乏味的原因在于,艺术不是目的,目的是艺术后面的时装大牌伸向你钱袋的爪子,毛绒绒的……
抱歉,第一段的行文又显出了某种让读者厌倦的“智力上的优秀性”,我的上一本时尚评论集《时尚至死——时尚背后的玄秘》出版之后,有读者在网络上将我损得体无完肤,我想也许是我“高高在上”的“智力优越感”激怒了该读者,但这又有什么办法?连续十年对时尚进行观察与批评之后,想让我继续对时尚保持某种粉丝式的低于评论对象的热情,诚为难事也。一个古希腊人式的因其博学而显得“浅薄”的评论者,对时尚事件,已经没有了看热闹的情绪,取而代之的便是“剥皮”,比如,此文试图磕开Andy Warhol这枚持续热卖型干果的果皮。
为什么Andy Warhol会从上世纪60年代到如今,超过半世纪以来一直热销,成为时尚大牌们的最爱?仅仅是今年,从高街品牌(指一个城镇或城区的主要商业与零售街道)来讲,日本品牌优衣库在“UT 计划”中,和Warhol基金会合作,将Warhol的画作、照片等印在T 恤上面。从一线品牌来讲,巴黎时装周上,Raf Simons在为 Dior 品牌设计的 2013 年秋冬系列中,使用Warhol在上世纪50年代的多件作品。而Warhol一直是时装设计师们的男“缪斯”,也是收藏与投资界的宝贝——但愿气球没有吹破的一天,博傻理论不会坐实。
Robert Hughes在1982年2月18日的《纽约书评》上,有一篇文章《Andy Warhol的崛起》,他说:“他是一个颂扬平庸的不正常的人物(沉默寡言、孤僻、到处亮相但不透明,还有一点恶毒)。他符合Stuart Davis对美国新艺术家下的定义:‘热点事件的舞台上的一个冷眼旁观者——报道者’。”此论其高,勾勒出Warhol以缺乏魅力的形象——这正是“时事艺术家”的干瘪漫画。但Robert Hughes接着说:“但是,没有太多公众对Warhol的作品感到过舒服。”也许80年代初的美国公众对Warhol的作品不爽,但这决不是时尚界的态度——从他任职的《时尚巴莎》到八九十年代以及至今的时装界。时装的了不起之处在于:它能最亲密地兼容艺术:而时装的浅薄之处也在于:它总是在艺术前自卑。所以,时尚界不断地将Warhol变成一个矛盾:既膜拜它又工具地使用/消费它。曾经的艺术高高在上,但在现代主义之后,艺术却削尖了脑袋往名利场中钻——时尚界无疑是它最喜欢的“殿堂”,Warhol正是作为“症候”的艺术家,Robert Hughes说:“到了20世纪60年代,这一切开始发生变化,艺术逐渐丢弃了理想主义的前提和局外人的感觉,开始演变成艺术商业。”然后他接着说,“Warhol成为这种变化的象征,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这种变化所利用的工具……就像一条觅食的蓝鱼那样贪婪执著地追逐着宣传。”
在这里Robert Hughes含含糊糊地提到了变化发生的时间原因,60年代。就让我来把话挑明吧(你也可以认为是我的一家之言——仅仅),Warhol之所以走红,因为他是“1968”的象征物,如果说1789年法国大革命以及1917年俄国革命,将世界从贵族手里交到平民手里,那么,1968年则是将文化从精英手里交到了庸众手里,从那以后,世界彻彻底底地变了模样:平庸被崇拜,浅薄被颂扬,艺术家的无知、缺乏创造力的程度与他们受欢迎的程度成正比,因为庸众接受不了超出他们的文化视野与经济能力的贵族的、精英的文艺。Warhol和他那些粗糙的、重复的、无趣的为商业服务的东西,正是这种“文化政权的转移”年代的象征,或症候。而后来的、如今的时装大牌们屡屡祭出Warhol这个“法宝”,那是基于一半的浅薄与一半的精明,浅薄在于仍然着迷于过气的Warhol,精明在于虽然目的是将毛绒绒的商业之手伸向你的口袋,但却要打出让你的智力能够接受的Warhol的招牌。
(作者为诗人、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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