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影的辣椒符号
摘要: 辣椒是虹影最近一本美食书的宣言,也是她的个人符号,因辣椒的国际性、奔放、性感一如虹影和她的小说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吴小曼 北京报道
辣椒是虹影最近一本美食书的宣言,也是她的个人符号,因辣椒的国际性、奔放、性感一如虹影和她的小说,两者在反复诉说着记忆与爱这一母体,就如同艺术家手中的颜料,不论是食材还是文字,他们都将因创作者的需要而组合出图像,完成个人的叙事,串联起童年的记忆,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妈妈的食物给我们留下的味蕾印象更深的呢?不论历经了多少岁月,走过多少地方,在虹影看来,最具地域性的文化认同恐怕就是美食了,因为这一自小培养起来的口味恰是最难融合的东西,所以在她的美食散文集《当世界变成辣椒》里,她念叨的还是一段挥之不去的“美食乡愁”。
来自苦难的记忆
因《饥饿的女儿》、《K-英国情人》等小说享誉世界,同时又饱受争议,虹影的性格直率,如果用一种食材来形容就如同辣椒,烈性、性感,她因饥饿的童年和隐秘的身世,写出了自传体小说《饥饿的女儿》,这种“私生女情结”一度搅起了文坛话题,加之后期的《好女儿花》,它们实质上完成了“一个女人的史诗”,所以虹影说:“1962年我出生,那时候是大饥荒,我的母亲,一辈子到死,因为有我这私生女而受尽了折磨。如果在今天的英国,一个私生女没有什么新奇的,单身母亲还会得到社会福利。所以那些指责我的人根本就没有权力,我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会害羞,我为此而骄傲,因为我有这样的母亲,她敢爱一个人,而且敢把我生下来,可以抵住一切社会上所有的压力,把我养大成人。所以我新近又写了回忆童年生活的《小小姑娘》。”
“如果我不说,谁会为我说话?如果我都不能说话,那所有像我一样成长背景的人,所有这样的女性,她们都没有地方可以说话。所以我认为,我不仅是在为我自己说话,也是在为她们说话。”
食物对应饥饿,记忆对应爱,这两样恰恰是中国人缺乏的东西,所以虹影一直在用两样东西呈现我们时代的匮乏。所以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写一本美食书,而是在用美食这个媒介丰富自己的写作“母题”,那就是苦难与爱。生活如何艰难、困苦,也磨灭不了一个女人的爱。
在游历了半个世界之后,她落叶归根,成家生子。当自己为着爱给孩子做饭时,她又想到了母亲,并开始与自己的“苦难”和解,而多了些温馨。
一个温柔的厨娘
很多到虹影家做客的人,都会称赞她的厨艺,这一点不假,她做饭的样子温柔从容,有朋友说她像一个小母亲,因为她做饭时细致、专注,她曾把厨房比作女人的闺房,意思是这是一个不让男人出现的禁区。除了爱的人,她通常是不允许别人插手,从选材到准备,然后增香添色,这一过程她并不会冷落朋友,而是会在做菜空当与朋友聊天,或者先来点开胃酒,欣赏一会儿音乐,她会考虑到朋友的趣味而选择晚宴的宾客搭配,所以诗人李笠说虹影的客厅是当之无愧的“太太的客厅”,而林徽因通常不会自己下厨,但虹影会自己动手。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虹影的烤鱼,她把鱼腌制好后配上桃子和辣椒,用一种酒烧制,出来后味道非常好,我事后多次试图复制这道菜,皆是徒劳。
看来烹饪美食是一个人的禀赋并非人人都能拥有,虹影说她做菜的手艺可能与自己的生活经历有关,家里爸爸妈妈、姐姐哥哥都烧得一手好菜,当时物质匮乏,但他们家一把空心菜也会做出不同的花样来。
“在长江上游重庆这么一个地方,巫术和迷信盛行,人们相信的程度很厉害。记得我小时候,大家生了病,从来不去医院,除非要死了,非得开刀不可,才去医院。我们抓来中药自己煮制,喝药汤,我们请巫婆来跳神唱歌,驱魔祛病。到端午节,一定要喝雄黄酒,得包粽子,把艾叶、薰草挂在自家门前驱鬼;中秋节得吃月饼喝菊花茶,怀念已逝去的亲人和朋友。然后,所有的这一切,抵过了黑暗、苦难。”所以,虹影说她成为写作和爱美食的人,用以抵制生活中的一切苦痛。
最性感的食物
《华夏时报》:《当世界变成辣椒》是你的第二本美食集,有一部分是以前的内容。在众多的美食类图书中,《当世界变成辣椒》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虹影:以前的只收录了很少一部分,《当世界变成辣椒》还是在延续第一本的主题,那就是记忆,我不是讲怎么做菜、如何吃,而是通过美食与自己的过去对话。
《华夏时报》:辣椒对四川人来说是不是记忆最深的食物?记得你说当你带女儿回四川,给她最初的食物记忆就是辣椒,结果她都辣出眼泪,但事后却觉得这个味道很好。
虹影:辣椒从我出生就在我的生活当中,也在我家人的生活当中,也在我朋友的生活当中。辣椒是一个不太随俗的,比较有自己个性的这样一个存在,很像我自己的写作。其实我的写作也是非常有个性的,就是会辣得你眼泪都会掉下来,不管是你因为感动,还是你因为不服气,或者是因为吃惊、震惊。
女儿西比尔也很有美食天赋,她在“抓周”时抓的就是勺子,看来她以后会成为一个美食家,她的口味很挑剔。她3岁时我带她回重庆,我们给她尝了辣椒,她当时眼泪都出来,但并没有拒绝,说明她也会喜欢上这种刺激的味道。这是一种尝试后就难忘记的味道,就如同我小时候与妈妈做辣椒酱,一辈子不会忘记。
《华夏时报》:辣椒会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味道,在世界美食中它是不是最具地域性?
虹影:辣椒不是四川人才爱吃,其实世界各地的人都爱吃辣椒,所以它是一种国际性的食材。只是每个地方辣的倾向性不一样,比如四川偏麻辣、湖南偏干辣,而墨西哥人比我们四川人更爱好吃辣椒,还有西班牙人,他们中有酸辣、甜辣,而四川的麻辣是一种比较怪的味道,这种怪往往充满了诱惑,让人回味。
最难忘是妈妈的菜
《华夏时报》:走了这么多 地方,口味有所改变吗?记得你在英国生活了10年,有没有受英国饮食文化的影响?
虹影:世界各地的美食吃得多了,只能说口味会放宽,而不是像原来那样窄了,因为世界上好的美食很多,像英国的烤羊肉、烤牛肉都非常好,有人会认为中西不同,其实食材都差不同,像我们是把肉先切成块烤,也就是先服务好,而他们的牛排是要自己动手,两者的区别在于服务而不是味道本身。
《华夏时报》:你在《当世界变成辣椒》里,提到性感的菜,在你看来哪些可以称得上性感的菜?
虹影:比如虾、螃蟹,这些都是性感的材料,同时也是让人“恶心”的东西,如果你不把它进行“艺术处理”,就很难激起我们的食欲,所以我说的性感在于食物的视觉,而不是它的味道,性感就包括它给我们感官上的愉悦、挑逗,这些东西无疑给了我们这一体验。
《华夏时报》:我吃过你的葡萄牙饭、西班牙烤肉,你自己认为世界上最好的美食是什么?
虹影:阿来曾问我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道菜,你会选什么?我的回答是妈妈的菜,因为那是你最早的记忆,这是我们难以磨灭的美食记忆。如果不是一道菜让我选择我会选西班牙美食,还有日本的美食也不错。其实每个国家都有它们的代表菜,就如同一家餐厅,即使最差的地方也能找到最好吃的,就在于你会不会发现,比如去一家小餐厅,你就点新鲜蔬菜、面条,这两样会非常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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