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的海伦·布朗

   我到《时尚》杂志当实习生的第一天，恰好也是欧·杰·辛普森Oreutnol Ganmes Sympson案宣告裁定的日子。1点钟的时候，编辑们嗡嗡地讨论着：我们本该在“她的办公室”观看裁定的。
    我不知道他们指的“她”是谁，但是1点过5分的时候，我跟随一队身着迷你短裙和高跟鞋的女士们到了一个有着印花墙纸、印着美洲豹地毯、在窗边排成一列朝窗外望着曼哈顿哥伦布圆环的中国娃娃纪念品的办公室。
    许多员工聚集在电视周围，被洛杉矶地方法院的消息所吸引；但我却无法把目光从他们中间那个坐在法国古董书桌后面的女人身上移开。即便在70岁高龄，海伦·格利·布朗（Helen Gurley Brown）仍旧是一个知道如何夺取男人目光的女人。她穿着一条低胸连衣裙，双手戴着成套的手镯，头发合宜地梳高着。
    在亲眼见到“HGB”（这是我们对她的昵称）之前，我对海伦的印象仅止于在我成长的一个英国小镇妹妹的卧式地板上找到的一本《时尚》封面文字：你能教一个男人关于性的什么呢？为什么有些女人那么吸引男人，让他们像疯了一样？关于性的首要问题：多久一次？诚然，以今天的标准看，它们听起来甚至有点乏味，但却让我对海伦有了一个固定的印象：迷人勾魂女、性女神、狐媚女。所有这些都是我的反面：一个20出头的、刚刚离开学校带着作家梦的孩子。我最时髦的单品就是衣柜里仅值12美元的救世军上衣……
    后来的事情证明，HGB和我都命中注定会为热爱的事而生。实习期之后，我在《时尚》工作得不错。大概15年后升职成为一名编辑，之后升为品牌编辑，再之后是资深编辑。在那期间，我发现的海伦可不仅仅是一个性感小猫。
    尽管她是那本“改变游戏规则”的《性与单身女子》的作者，是世界上最具标志性的女性杂志的创造者，海伦却经常说自己并不是一个典型的美人儿。“耗子汉堡女”——她经常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但她所指的并不是那个意思。对她来说，这意味着发挥你最大的潜能——这也恰恰是她一直致力于教会和影响全球数万女性的课程，甚至包括像我这样的男人。
    每当我接到她如毛茸茸的小野猫一般声音的电话，或在我邮箱中发现一封来自打印着她标志性的、华丽的信件时（回到那前因特网时代），都是一种治愈。大多数时候，那些电话和信件只是关于一些简单的要求，比如她想要一本书，让我给出版人打电话。但随着我自己开始给各种报刊杂志写东西，并出版了自己的小说，海伦说她为我骄傲。
    海伦是这样的人。在如今这个人们热衷于发布他们生活里最自恋细节的时代，海伦极少在私人交流中关注她自己。取而代之的是，她喜欢称赞别人——大部分时候是关于他们漂亮的外形——并且对讨论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更感兴趣。倾听完他们的故事后，人们总是指望她给出慎重的意见，好让他们知道如何得到更多。
    令人惊讶的是她对待金钱的谨慎态度。她已经积累了自己的财富，并且嫁给了大卫·布朗——一位始终非常成功的电影制作人——然而她仍旧省着花每一分钱。那意味着大多数时候她要乘公共汽车去上班，据她说是“为了看看我的时尚女孩儿们都在穿什么”。那也意味着即使节日到来的时候，她也不会为了礼物而疯狂。相反，她有一个衣橱，里面放着历年来所有营销宣传人员寄给她的各种各样的“战利品”，这些衣服都被她包得好好的，准备转送给她的员工们。
    我知道……看到她亲自为你选择搭配，是何等的受宠若惊——一块在罗伯特·雷德福电影中出现的手表、一双简·方达穿过的裤袜。海伦的节俭品质也昭示着她人生的最后几年——她向教育慈善基金捐助了30000000美元，对她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事。
    她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怪人”。在我早期的职业生涯中，我协助了一位编辑，办公室就在她的隔壁。常常，当海伦和她的一位有名的朋友（丽兹·史密斯、伍迪·艾伦、甘蒂丝·伯根）吃午饭回来，她会钻进她的办公室。在那儿，她会调大音量欣赏她的古典音乐。我坐在那儿，一边极力忽略从她房间传出的声音，一边接电话，同时猜想她正在很舒服地挑选那些竞选的封面语。事实上，直到某一天，当她穿着她的紫色连身裤和与之搭配的防汗额带出现时，很明显地，她在为了她吃下去的午餐做有氧体操——毕竟那是1990年代。
    在她最后的时光里，晚至她80多岁的时候，当海伦不再是美国版《时尚》的主编但仍旧是赫斯特大厦的中坚。我偶尔会去她的办公室。
    正是那几次的拜访使我意识到，作为在如此漫长时间里《时尚》唯一的男编辑，可能我确实得到了一点点她额外的“关注”……比如她有一次居然从后面打了我的屁股。
    在海伦生命的最后的几年，我听说赫斯特的大人物们还送给她一辆汽车，还有一个司机。那本该意味着她不再需要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但某些夜晚，在离开大厦的路上我会去找海伦，而有时候她会用她标志性的小野猫语气说：“约翰，小娘猫，我要坐公交车。不管你做什么，但别告诉大卫，好吗？”我向她保证我不会，然后向她伸出我的双臂，让她撑着，扶着她走到公交车站。毕竟，海伦需要看到她的“时尚女孩儿们”在穿什么。
    （米乔译自8月15日的《每日野兽》。本文作者约翰·赛尔为畅销书作者和NBC“今日秀”书评家，著有畅销小说《下落不明的男孩》和《怪异的真实》。）
注释：
    耗子汉堡女，mouseburger，名词，贬义，由“耗子”和“汉堡”两个词组合而成，特指社会地位和才貌一般的、谨小慎微的商界女士，或奋力拼搏才能有所作为的商界女士。

查看更多华夏时报文章，参与华夏时报微信互动（微信搜索「华夏时报」或「china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