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打案：一场“双赢”的和解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包涵 北京报道

   3.4亿美元罚款和解。
    8月15日的听证会取消。
    英国渣打银行“洗钱门”事件在9天之中高潮迭起，并最终以总裁冼博德亲赴纽约和解收场，这个和解发生在听证会的前一天，显得格外及时，它意味着渣打成功保住了他们在纽约州的牌照。而英国官员的不满和美国联邦机构的缄默，似乎也让“和解”成为结束这场争议的不二法门。
    “别与美联储抗衡，这话适用于多个方面。如果美国监管当局真想跟你干一仗，天知道他们会挖出点什么东西来？”渣打银行的一位机构投资者表示。
    在这位股东看来，积极和解是明智途径，如果渣打去控告纽约监管当局损害其声誉跟股价，只会加剧渣打在美国业务的折损。
    然而让他不解的是，事件发生以来，渣打一直没有联系他们，“这让我很惊讶，以前供股的时候他们总是提前很早就打招呼，这次竟连知会一声都没有。”
    区区3.4亿美元的罚款就解决了2500亿美元的麻烦，自然是渣打乐于见到的。然而在美国国内，此举却引发了不满，前美国驻联合国大使马克·华莱士就认为，相比纽约监管当局对渣打的严重指控，这个处罚显得太轻了。此前，有消息称，纽约金融服务局要求7亿美元的罚款。
    美国批评界的人士也认为，渣打2011年的营业收入达到170亿美元，对于这样大的机构仅处罚3.4亿美元，根本无法起到惩戒作用，只会给其他银行传递出“错误的信号”。
    不过，与纽约金融服务局的和解，并不意味着渣打事件的结束。据悉，美国联邦调查局、财政部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等部门仍在对渣打进行着洗钱调查，他们或将继续与渣打银行展开谈判。
    “如果我是渣打银行在纽约的高层，那我需要一个可以‘快速拨号’的律师。”华莱士称。
渣打CEO出马和解
    对于这次和解，渣打自称是一个务实的决定，符合股东和客户的最佳利益。
    14日，渣打集团CEO冼博德飞赴纽约，与纽约监管机构就与伊朗交易的指控进行调解，并作好了出席15日听证会的准备。因为按照原计划，渣打必须在该听证会上陈述它们在美国的银行业牌照可以不被吊销的理由。
    纽约金融服务局的突然发难，让冼博德措手不及，多数伦敦的渣打高层也因此提前结束了自己的休假，回到总部进行紧急磋商。
    虽然美国对巴克莱银行、汇丰和渣打的接连指控，早已引起了英国金融界的强烈反感，但冼博德面对急剧缩水的市值和可能失掉的纽约州牌照，还是选择咽下了他对这个“不合时宜的指控”的不满，选择及早遏制事态的进一步恶化，而不是去打一场未必会赢的官司。
    于是，就在外界纷纷猜度渣打会以何立场面对指控时，渣打银行的发言人表示：“如果听证会的形式合适，那冼博德会乐于出席。渣打的律师也正尝试就此事与美国当局达成和解协议。”
    “冼博德立场软化不光是为渣打，也是为他自己，也许他本人就是洗钱事件的主角之一。在这次丑闻所涵盖的2002年到2006年间，冼博德正好担任着渣打银行的财务总监，如何逃得了干系。如果他出席听证会，说不定还要面对纽约监管当局亮出的针对他本人的不利证据，所以快速和解是再理想不过的方式了，渣打逃脱起诉，冼博德是最大的得利者之一。”一位业内人士对记者解读。
    对于类似指控，美国与受指控的银行间似乎早形成了默契，往往都以“默默达成和解”告终，从巴克莱，到瑞信，再到荷兰国际集团等，几乎所有银行在被指控为受制裁国家处理资产业务时，都选择了和解了事，如果统计一下，银行们为和解所缴纳的罚款已将近20亿美元。而渣打3.4亿美元的罚款，与巴克莱银行的2.98亿美元，劳埃德银行的3.5亿美元也基本相当。
    不过，此次渣打事件的和解并不是单以罚款作为了结。根据声明，渣打银行还同意在其纽约分支机构安派一名由纽约州金融服务局选定的监督员，任期至少为两年，主要监督渣打银行内部的洗钱风险控制情况，并直接向纽约州金融服务局汇报。另外，渣打银行还同意任命自己的专职人员负责监督审计每一笔海外交易，以保证不触犯美国关于洗钱的法律。
劳斯基一战成名
    纽约金融服务局对渣打洗黑钱的指控，掀起了英美金融保护主义的政治角力。
    而在这场角力中，率先发起指控的纽约金融服务局负责人本杰明·劳斯基可谓一战成名。但他和纽约金融服务局在渣打事件上的强硬立场，为他和他刚刚成立了几个月的部门的公众形象加了不少分。该事件后，甚至有美国投资者将其比喻为正义的化身，并指出其对公义有始终如一的坚持。
    在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朱伟一看来，劳斯基并不好惹。“科莫任纽约州检察长期间，劳斯基是其手下的得力干将，调查华尔街高管薪酬时穷追不舍，弄得华尔街金融大亨们煞是狼狈。科莫当选纽约州长之后，劳斯基追随科莫去了阿尔伯尼，谁会想到，他担任金融服务局局长之后会拿国际金融机构开刀？”
    事实上，劳斯基的行为引发了很大的争议，将美国监管机构是否可以单独调查一家英国银行的分歧摆上了台面。
    有知情人士称，美联储和财政部等多个部门其实早在两年前，就展开了对渣打洗钱的调查，而劳斯基率领着他的纽约金融服务局，跳过了多家联邦监管机构，单枪匹马地直接对渣打发动了突然袭击，差点令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引发了联邦金融监管层的愤怒，“劳斯基这次风头出尽，也树敌不少。”
    “和解让反洗钱的耳光打在了手腕上。渣打的行为应该被判‘金融死刑’，吊销它在美国的牌照。”华莱士称。华莱士与他的团队多年来一直呼吁对伊朗进行全面的经济封锁。
    “劳斯基有出风头的思想不假，但未必想置渣打银行于死地。金融服务局与渣打银行事先已有过接触，就非法交易之事相互交流意见。客观地说，劳斯基并非不教而诛，只是渣打死硬得狠，只承认1400万美元的非法交易，劳斯基一鸣惊人，却只查出区区1400万美元非法交易，叫他如何收场？”朱伟一分析。
    尽管颇受争议，劳斯基的行为还是获得了老上司科莫的力挺。渣打事件和解后，科莫宣称：“我们设立金融服务局，就是因为纽约需要一个强势而又公平的调节器，用来监督银行和保险业，保护投资者。这一事件的结果恰恰表明，该部门的监管是有效的。”
渣打股价：跌比不跌合理？
    洗钱门事件刚刚曝出时，因为担心渣打失去美国牌照，渣打在伦敦和香港的股价都以数百亿的规模缩水。
    记者了解到，渣打的美元结算业务的规模位居全球第七，如果失去美国牌照，渣打只能对这一名次和它的美元服务说“拜拜”。
    不过随着事件走向和解，这个结局对纽约金融局和渣打来说都不赖。渣打在伦敦的股价从最低的1092点涨回1370点，香港的股价也从149点攀升至最高177点。
    令人意外的是，有分析师认为，在洗钱门未曝出之前，渣打的股价就已经到了应该下跌的水平。
    “渣打对欧元区问题国家的风险敞口很低，资本情况健康，也没有陷入利率操纵丑闻，这些都让渣打的股票获得了非常高的溢价。” Canaccord Genuity分析师认为，这只股票反映的预期就是一切安好，不会出错。
    然而一出错，便措手不及，渣打的暴跌让在港股持有渣打银行的新加坡主权基金淡马锡账面蒸发了200亿港元。此外，贝莱德及安本也遭受重创。
    Canaccord Genuity维持他们抛售渣打股票的建议。
    前述的渣打机构投资者也认为，渣打在出事后，缺乏与股东的沟通，这也将抑制股价未来的反弹。
    不过上述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切断与伊朗的关系，将令很多银行觉得心痛。作为主要的石油出口国，伊朗有巨额以美元结算的交易，需要国际银行系统来循环，这些业务利润高风险低，国际大行们爱不释手，如果渣打真的还在与伊朗进行交易，那么这3.4亿美元罚款只能算个零头，未必能阻止他们与伊朗继续合作，倒是其他的监控措施更为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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