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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账户开放条件成熟了吗?

作者:杨国英

来源:

发布时间:2012-03-02 21:06:12

摘要:资本账户开放条件成熟了吗?

杨国英

   日前,由央行调查统计司盛松成司长亲自担任课题组长的《我国加快资本账户开放条件基本成熟》报告出炉,该报告从国际经验的利大于弊、我国经济发展的内在要求、资本账户开放的风险控制以及开放的可行路径4个方面展开论述,从而得出“我国加快资本账户开放条件基本成熟”的结论。
    必须承认此报告的方向性正确,因为加快资本账户开放,确实可以为我国经济提供强大推力,同样必须承认此报告所提出的“三步走”开放路径是相对合理的,因为从风险规避的角度,必须遵循先易后难、渐次推进的步骤。
    但是,抛开上述“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方向和路径,解析其“加快资本账户开放条件基本成熟”的结论,我们却会发现该结论的得出,过于武断且论据与事实偏离过大。
    无论是深入探究我国当下实体经济、金融体制的现实状况,还是从更为全面的国际经验进行观察考量,我们均会得出与该报告截然相反的结论:我国当下加快资本账户开放的条件尚未成熟。
    虽然,该报告试图主要通过我国宏观经济稳定和金融机构稳健两个方面佐证其结论,但是这两个貌似严谨的论证,却明显犯了前提假设失真的错误。
    以该报告所言宏观经济稳定为例,固然我国已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第二大贸易国,且短期内GDP增长仍能维持在8%上下,但是我们必须看到我国投资拉动效率已经逐年递减,而投资拉动却是我国经济增长的主导模式;我们更应看到我国外贸顺差正在急速下降,其占比GDP已从2001年的5%降至当下的2%左右;此外,我们还应看到,我国当下仍存在巨额的民生保障缺口,以及中小企业处境艰难等弊端。对此而言,我国当下宏观经济的真实状况,可能并不如该报告所言那般乐观。
    再以该报告所言金融机构稳健为例,当然如果仅看表面的财务报表,那一定是极其健康的,且稳健程度简直高居全球前列——当下我国银行的不良贷款率为1.0%、拨备覆盖率为278.1%、资本充足率为12.7%。但是深入探究我国银行业的潜在风险,则显然远不能如此乐观,近20万亿元的巨额地方债务(含五级政府)即使可以通过展期或地方自行发债,进行隐藏或转换,但这种潜伏的债务风险终有一天会引爆。此外,我国银行业的实际监管,亦远不如该报告所言那般到位,当下已经暴露出的齐鲁银行巨额骗贷案和烟台银行巨额票据违规案,极可能仅是我国银行业治理乱象的冰山一角。再纵观我国当下的股市、基金、保险、信托、担保等金融领域,监管缺失处亦可谓比比皆是。
    在两大主要论据与事实偏离过大之外,该报告还试图罗列开放条件远不如我国的其他国家,其通过资本账户的开放已经取得利大于弊的成功——言下之意是,前提条件更为具备的我国,当下更应实施资本账户的开放,而且会更加成功。
    但是,这既犯了时空颠倒的错误,又犯了选择性思维的错误。其时空颠倒的错误表现在:该报告试图以上世纪60年代末的美国、德国采取资本管制(不开放资本账户)作为反例,以其结果引发金融脱媒、资本内流等诸多负效应,从而证明开放资本账户的必要性,因为美德两国此后开放资本账户后,上述乱象迅速得已解决,并陆续迎来两国的金融繁荣期。可是,这显然是建立在时空颠倒基础上的完美假设,因为此后开放资本账户的成功,并不能代表此前开放资本账户亦可以取得成功,必须记住此前是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前夕,前后所处的具体国际金融经济背景迥然不同。
    除此之外,该报告时空颠倒的错误还表现在,其以西班牙、秘鲁、哥伦比亚和法国作为例证,试图说明其时这些开放条件远不如当下我国的国家,亦可以取得开放资本账户的成功,但是这种时空颠倒的论证显然难以说明问题,因为其时全球金融尚未过度繁荣,其所带来的攻击性特征亦远没有当下严重。基于不同时期开放资本账户的安全性考量,其前提条件约束亦不应相同,而当下的自我约束要求理应更加严格。
    该报告所犯的选择性思维错误则表现在,其将俄罗斯、巴西和印度新兴国家的开放资本账户作为例证,此举本身即极为荒谬,因为截止到目前,此“开放”的三国无论是金融体系的完善进程,还是整体经济的发展速度均不及我国。这种选择性思维的错误关健在于——与上述三国相比,同样不具备前提条件而贸然开放资本账户,并最终遭受灾难性后果的国家,该报告则几乎概不引用,如上世纪90年中期的墨西哥、90年代后期的东南亚诸国、2008年的越南和冰岛,以及2009年底持续至今的部分欧元区国家。虽然客观而论,上述诸国的金融灾难并非完全由资本账户开放所主导,但不可否认,正是资本账户的过早全面开放,从而提前并放大了灾难。
    作为央行发布的专业性课题报告,必须先行正视我国资本账户已经基本开放的现实,以当下IMF开放资本账户的43个科目,我国已开放了其中的40个,仅有3个仍不同程度地予以管制。在此基础上,讨论我国资本账户更深层次、更全面的开放,则应实事求是、客观取样,而不是浮于表面、武断定论。当然,对此进行辩论,并非否认加快开放资本账户的必要性,而是说明当下的条件尚未成熟。
    一国欲想全面开放资本账户,必须预先审视自身真实的经济金融现状,以及利率汇率等政策的匹配度,缺之补之、过之收之,起码应进入一个相对均衡的状态,而不是如该报告急切所言“若要等待利率市场化、汇率自由化或者人民币国际化条件完全成熟,资本账户开放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作者为知名财经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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