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禁卡令到实名制购物卡反腐且战且退

本报见习记者 吴亮 北京报道

   近日国家预防腐败局有关负责人表示，7部门正在会商推行“购物卡实名制”，以遏制“购物卡腐败”。与此同时，陕西省在省内金融部门开展了如何有效管理预付卡及购物卡的调研，购物卡实名制或最先在陕西省内实施。
    种种迹象表明，“购物卡腐败”已被列入“整治重点”，而反腐部门拟推出的购物卡实名制能否切实遏制腐败呢？
购物卡该为腐败负责？
    早在1991年，国务院办公厅就曾发出关于禁止发放使用各种代币购物券的通知，明确规定“任何单位不准发放、使用各种代币购物券”，“对发放、使用购物券的单位要按财务、税收和金融管理的有关规定进行处理；对情节严重的，要依法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
    但这些“禁卡令”只是行政部门发布的行政条令，“发布这些禁卡令的机构主要是廉政办，廉政办没有执法权，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购物卡之类的代币券根本就不可能被禁止。”曾担任华润万家（苏州）超市有限公司总经理的陈静阳告诉本报记者。
    有调查数据表明，上述禁卡令发布后，在此后的数年内，购物卡不仅没有从市面上消失，反而以每年超过10%的速度快速增长。据国际发卡机构雅高委托零点公司对中国购物卡市场的调查显示，2008年中国预付费市场规模就已超过8000亿元，并以两倍于GDP的增长速度扩张。
    “只要我按时纳税，不违反一些商业基本法和税务法等，行政部门就没有权力罚我们。要罚咱们就上法庭吧，上了法庭它们一般都输。因为它们无法可依，一些行政条令跟基本法精神都是违背的。”陈静阳说。
    “大型零售企业发行购物卡时，只需要让银行提供一张保函就可以了，甚至可以在保险公司那里投保，万一出现‘跑单’的现象，有银行和保险公司担着。银行和保险公司很愿意接受这类的业务，它们也可以挣钱嘛。”陈静阳说。
    “廉政建设不应该让发行购物卡的商家来负责吧。你不能因为菜刀可以杀死人，就认为制造菜刀的商家不对。购物卡的出现有其市场需求，不管是禁卡令还是实名制都是遏制不住的。”陈静阳说。
实名制“看上去很美”
    为整治购物卡市场乱象，去年6月21日，央行发布《非金融机构支付服务管理办法》，针对第三方支付机构发行的各种预付费卡提出了监管措施，规定第三方发卡公司不得开具预付款发票。
    但目前看来，这一禁令也形同虚设。记者在多个对外营业的第三方发卡公司购卡介绍上看到，“公司一般在7-10个工作日为客户开具税务发票。”
    各种禁令失效的情况下，政府开始考虑对之进行监管。自去年央行对第三方支付平台发放第一批支付牌照之后，如今拟实施的购物卡实名制则更多针对百货、超市、美容美发、健身等商户发行的内部消费购物卡。
    但购物卡实名制尚未出台，相关质疑的声音就已经铺天盖地。具体如何实施实名制，多位业内人士均表示无法理解。
    “办理的时候使用身份证还可以接受，但如果刷卡消费的时候还要出示身份证，那还不如用银行卡好了。”上海一家第三方支付公司市场部陈女士对记者说。
    “购物卡实名制在实际操作层面很难推行，即使推行了也很难遏制腐败。”陈静阳认为，如果真的从立法层面对购物卡等预付费卡进行监管，那这个范围太广了，上到中移动中联通发行的手机储值卡、中石化中石油发行的石油卡，下到路边的小餐馆和美容店发行的预付费卡，采用实名制操作非常不可行。
    “实名制能不能彻底执行的关键在于商家。购物卡用户一般都是商家的VIP用户，这是一个高端的、消费数额巨大的客户群体。商家迫于这些人的权势和利益的诱惑，为‘购物卡实名制’大开绿灯是一种必然。另外，购物卡涉及商家无数，管理规范程度不一，从管理上讲，‘购物卡实名制’很难实现。”时事评论员杨攀峰说。
    北京昭邑零商咨询公司总经理刘晖在接受采访时透露，国内百货公司的销售收入至少有20%来自购物卡。既然如此，购物卡监管必然要考虑到这部分商家的利益。
    “因为政府还未出台具体的实施细则，所以家乐福目前对购物卡实名制没有更明确的意见。但我们会关注到这个趋势。”家乐福公关部人士对记者说。
购物卡实名制能遏制腐败？
    “购物卡实名制遏制腐败的作用有限，比方说，送给官员的购物卡换成其亲属的名字，甚至亲属的亲属的名字，查起来就很不方便了，同样会有很多漏网之鱼。”中国行政管理学会政策科学研究分会常务理事、经济政策研究专家何学彦博士对记者说。
    自由撰稿人郑渝川从另一个角度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不惟购物卡，现金、其他礼品、票证和纪念品等收藏品都不记名，都可能成为寻租双方权钱交易、利益传输的工具。在官员个人及其家庭财产申报并公开制度未得以推行之前，单就购物卡等某一种载体的实名制操作，并不能遏制腐败，顶多发挥短时期内的‘挤出效应’。譬如，从购物卡腐败，转为收藏品腐败，甚至‘倒退’成‘现金腐败’。”
    事实上，政府反腐部门并不指望借购物卡实名制杜绝所有的官场腐败行为，“但至少对于眼下利用购物卡作为腐败介质的贪腐行为能有一定的遏制作用。”北京市海淀区反贪局副局长罗猛对记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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