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连任的秘密

赵灵敏

9月22日，日本举行了战后第48届众议院选举，在465个议席中，自民党和公明党组成的执政联盟得票超过了2/3，这不仅意味着安倍晋三将连任首相到2021年，成为日本战后任职时间最长的首相，而且意味着在未来4年，日本修宪将成为大概率事件。

今年以来，安倍一直被“森友学园”和“加计学园”的丑闻所困扰，反对党对此穷追不舍，加上“安倍经济学”后劲乏力，民众缺乏“获得感”，导致安倍的支持率直线下滑。大选前《朝日新闻》的民调显示，有58%的受访者不支持安倍继续执政，安倍个人的支持率也只有26%，在这样的民意基础上，安倍竟然能率领执政联盟最终取得2/3多数议席，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呢？

首先，“森友学园”和“加计学园”两个丑闻查无实据，无法对安倍造成毁灭性的影响。前几年，日本具有右翼倾向的学校法人“森友学园”在大阪府丰中市购买了一处8770平米，价值9.56亿日元的国有土地来建设新学校，由于需要清除埋在地下的垃圾，因此减去了约8亿日元的清理费。不仅如此，日本政府后来又以清理地下垃圾及清除土壤污染为名，向“森友学园”支付了1.32亿日元。这样一来，“森友学园”只花费了200万日元就买到了这块土地，价格低得不可思议。而新建学校的名誉校长是安倍晋三的夫人安倍昭惠，在进行该学校建设募捐时，汇款单上标注的小学名称则为“安倍晋三纪念小学”。在野党怀疑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安倍则明确表示他对此事不知情，他夫人也没有从学园方面收取报酬或者演讲费。

“加计学园”理事长家计孝太郎和安倍是近40年的老友。此前，日本政府已有50年以上未批准新设兽医教育机构，此前的申请也都被一一驳回。今年1月，加计学园获批利用“国家战略特区”制度在爱媛县今治市新设兽医学部。3月，还获得政府无偿提供的建设用地以及最高96亿日元的建设补助。反对党怀疑，“加计学园”获得的优待是安倍打招呼或授意的结果。

这两件事情的情节确实很可疑，安倍“完全无辜”的辩解也很难让民众信服，但要证明这其中有利益输送，就必须有实打实的证据，而迄今为止，反对党一直无法证实安倍直接参与其中或作出了指示，所以怀疑也一直只是怀疑，无法坐实。

其次，日本的反对党太过孱弱，大选过程中又出现了策略失误，无法对安倍形成真正的威胁。2009年，日本实现了战后第一次政党轮替，民主党第一次上台执政，但因为缺乏经验，施政漏洞百出，在2012年底的众议院选举中失去了执政权。民主党下台后，内部纷争不断，人事倾轧频繁，2016年3月，民主党与大阪前市长桥下彻等人创立的维新党合并为民进党，并选出了莲舫这样有明星气派的党首，依然回天无力，支持率长期只是个位数。到了本次大选前，民进党有意和东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的“希望之党”合并，但小池摆出高姿态，声称要对民进党党员进行甄别，把不符合保守价值观的左翼议员拒之门外。这使得民进党的部分成员新组建了立宪民主党，一些实力型人物则选择以无党派人士身份参选，民进党已经名存实亡。

而此前刮了两次的“小池旋风”在这次大选中也没能再刮起来。2016年6月，日本首都东京举行了知事选举，在安倍第一次执政期间担任过防卫大臣的小池百合子横空出世，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击败了自民党候选人当选知事。2017年7月，小池百合子又率领新创立的政党“都民第一会”及支持她的相关政党，在东京都议会选举中获得了79个议席，原来的第一大党自民党惨败，只获得23席。小池的凌厉攻势，是安倍宣布提前的重要诱因，很多人预言小池很快会成为日本第一位女首相。

但希望之党最终的议席数只有50个，只是自民党的零头，甚至低于民进党分裂后仓促成立的立宪民主党。这种状况的出现，和小池的竞选策略失误有很大关系。希望之党作为一个新政党，本来应该尽可能团结能团结的人，但小池对有心投靠的民进党党员的倨傲姿态，让许多人心生反感；该党的政策主张比如冻结消费税增税，实现零核电等，虽然美好但不切实际，令人感觉其对国政运行完全没有概念；小池以东京都知事身分领导该党，没有辞职参选，也没有提出明确的首相候选人，“希望之党”群龙无首，让民众无所适从。

第三，日本的选举制度也对自民党有利。日本在1994年进行了选举制度改革，现行的是小选区和比例选区并立制，即小选区与比例选区按近6：4的比例，将全国划分为300个小选区，选出300名众议院议员；11个比例选区则按比例代表制选出180名众议院议员。在这种选举制度下，整体得票率和最终获得的议席数并不是一一对应的。不管一个选区有多少候选人，得票最多的那个获胜，两个人获得的支持度哪怕只相差1%，输的一方也一无所获，这就使得自民党可以用相对少的得票率撬动很多的议席。本次大选自民党的整体得票率其实只有33%，立宪民主党和希望之党分别为19%和17%，但最终，自民党获得了众议院议席的60%，立宪民主党和希望之党分别仅为12%和11%。（作者为资深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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