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在叙利亚划错了红线

安东尼·科德斯曼（Anthony H. Cordesman）

美国在叙利亚问题上面临艰难选择。即使真的实施军事干预，也已错过了最佳的时间窗口。奥巴马总统或许有理由保持谨慎，继续当他的“三不管国王”而不是小布什那样的“事事管国王”，但美国确实没有在叙利亚反对军势力最强、阿萨德政府最弱的时候进行干预。哪怕对当时反对派中占主导的温和派提供有限的支持，都有可能在保证叙利亚不陷入民族和宗派分裂的同时，让阿萨德下台。
如今，每一个选择都需要面临这样一个现实：阿萨德势力已大大转强，叙利亚国土逐渐分割为阿萨德和叛军分别控制的地区，反叛者内部也在分裂，其中包括强大的极端主义因素，整个国家也越来越向一个阿拉维派和更世俗的逊尼派与少数派阵营、一个逊尼派阿拉伯阵营和一个叙利亚库尔德阵营的不同方向分化。实际上，这意味着美国没有办法动用任何数量的部队去迅速摧毁阿萨德政权的同时，保证叙利亚不落入极端主义者的控制，或分裂为阿拉维、逊尼、库尔德派各自为营的局面，并因此出现更暴力且较伊拉克的宗派与民族分裂更持久的后果。
美国还面临着已经划错“红线”的失误。没人进行过准确的评估，但叙利亚内部的关键挑战几乎不是终结化学武器的使用。真正的危机是约有12万人丧生、20多万人受伤，2250万人口中20%的人流离失所或逃往国外；是该国已经失去大约3年的经济发展时机，现已沦为派别极化之地，许多——甚至多数儿童失去了上学的机会，终日只学会生活在恐慌与愤怒之中，而这个国家，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口处在15岁以下。
化学武器本身难成动用武力的理由。即使发动最成功的巡弋导弹袭击，也不能摧毁叙利亚拥有的这些武器。不展开大规模的空袭和某种地面存在，美国定位并完全破坏叙利亚化武库存的可信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假如阿萨德政府没有用它们来对付人，而是利用最后几个月的时间将大部分武器偷偷分散转移，那么巡弋导弹更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摧毁能力。
即使美国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停止未来一切动用化武的可能，其军事影响也顶多很小。并且，任何人若已亲自看到过常规火炮创造的死伤场面，或是由轻武器破坏过的肉体，都不会认为化学武器制造的创伤更恐怖。因此，军事介入的理由不能单单基于化学武器，而应基于两个考量：它是否服务于美国的战略利益，是否符合更广大的叙利亚人民的人道主义需求。
美国还需谨记，自己在叙利亚问题上曾做出过糟糕选择，而且，基本为象征性的打击没有意义。美国在1983年无意义地通过战舰炮击叙利亚的德鲁兹和叙利亚武装，导致同年10月23日美国海军陆战队兵营与另一处法国军营遭遇损失惨重的自杀式炸弹袭击。美国的失误和五角大楼内的争论令美国接下来突然叫停了一项本来或许有意义的与法国联手的打击计划，结果，在没有通知其盟友的情况下单方面中止，导致1983年11月16日法军对叙利亚目标出动了一场彻底无效的轰炸。12月4日，美国终于因叙利亚空防击落了正在执行侦察任务的F-14战斗机而展开了28次空袭。最终，美国得到的结果是针对叙利亚空防目标的一次无意义打击并损失两架飞机和一位飞行员，另一位飞行员则一直被关在监狱，后来被圣杰西·杰克逊牧师拯救。
如果美国打算插手叙利亚，那么它的选择必须具有一些战略意义并有可能产生持续的成功。它们必须具有可为叙利亚带来稳定、阻止叙利亚内战向邻国扩散并帮助解决边境上的人道主义危机的合理的可能性。
实际中，这需要以下行动：
系美国的行动于盟友的支持：在采取任何单独的军事行动之前，要与英国、法国、土耳其和包括约旦、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在内的主要阿拉伯国家合作，以显示美国是在广泛的国际支持下行动。
锁定化武所在地之外的目标，直击关键政治与军事目标：打击目标应包括阿萨德位于大马士革的府邸、叙利亚情报与秘密警察总部、叙利亚与“基地”组织的基地和为阿萨德提供战士的训练中心以及为叙利亚军事作战提供最大支持的混合空军基地与地面支持设施。这些目标可以通过美国的巡弋导弹打击，尽管美国可能考虑最低限度的空袭，以显示其可以且将会在阿萨德不收敛的情况下升级打击。
设置对未来重要的红线，寻求通过设立“禁飞区”和“不动武区”的计划遏制阿萨德：警告叙利亚，若阿萨德军针对反叛军控制的地区发动更多导弹、化武、地面炮火和空中袭击，美国就会设立“禁飞区”或“不动武区”。明确告诉阿萨德，对其未来攻击的目标有清晰的限制，且美国正计划与盟友制定更广泛的目标去保护叛军控制的地区。
为叙利亚叛军提供长期的支持：最终兑现美国关于帮助温和反对派的声明，公开支持并用先进的轻型防空制导武器武装温和的反对派。无论美国直接提供这些武器，还是配合以约旦、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等阿拉伯盟友投递这类武器，都只能交给温和的反对派。
但是，美国的支持必须有条件：保证获得支持的反对派负责任地使用武器，要求他们提供录像等证据，证明武器得以适当地使用。
组织国际人道主义救援：不要单独解决人道主义或难民问题，而是要更积极地组织广泛的国际救援，去帮助处在叙利亚内部温和反对派和非政府组织能够施展的地区的难民，并与欧洲同盟、海湾地区的阿拉伯同盟及约旦、伊拉克、库尔德斯坦地区和土耳其共同努力提供人道主义援助。重视美国国际开发署为促进叙利亚军民努力的关键作用，为其提供资金和支持。
以上这些选项都不应是开放性的，也不应在没有得到关键盟友明确、公开的支持下被选择并实施。美国不应继续以在叙利亚问题上的无反应来取代美国在阿富汗和伊拉克问题上的过度反应，而是应该考虑邓普西将军8月19日在致国会的信中提出的关切。邓普西在信中说：“如果被要求这样做，我们可以投入更大的努力，去发展温和反对派。这样做，再加上与区域伙伴合作可以提高做出这种努力的能力，并同时为发展叙利亚温和反对派提供大量投资，这些为美国战略的有效实施提供了最佳框架。”
最后，美国还应表明不拒绝可以带来某种形式的获得双方同意的解决方案的协商，这个解决方案要保护叙利亚的阿拉维人和库尔德人，为俄罗斯在叙利亚提供一个角色，服务于一份联合国解决方案，并给阿萨德一个安全离开的途径或至少促成某种形式的停火（后者虽然会暂时分裂叙利亚，但不会让其看不到未来）。
总而言之，美国需要专注于集体行动，并在叙利亚各派之间达成一种可行的妥协，使之有几率最终落实为长期的解决方案并为叙利亚人带来稳定与安全。针对化学武器的战斗毫无意义，美国的军事象征主义或大规模单边军事行动也毫无意义。有意义的是努力通过武力终结叙利亚人的痛苦、战斗和压迫，并在满足叙利亚人和盟友需要的同时为我们的国家利益服务。
（作者系华盛顿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阿利·伯克战略研究部主席）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兰晓萌 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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