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绛与“洗澡之后”

作者:吴立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6-05-27 22:47:10

摘要:25日凌晨一时,杨绛在协和医院逝世,享年105岁,用她生前的话说,这是回到“天家”,对于只相信肉身存在的人来说,就是永别,而对有信仰的人来说,这是无限美好的事情,她终于可以与致爱的人钱钟书、钱瑗在天国重聚。

杨绛与“洗澡之后”

吴立

25日凌晨一时,杨绛在协和医院逝世,享年105岁,用她生前的话说,这是回到“天家”,对于只相信肉身存在的人来说,就是永别,而对有信仰的人来说,这是无限美好的事情,她终于可以与致爱的人钱钟书、钱瑗在天国重聚。

在杨绛的随笔中,她多次提到一生所爱,爱丈夫、孩子甚过自己,她坚信人性善的信念,所以才能走过风雨如晦的日子,在失散亲人后还能“独自打扫战场”,进而在103岁高龄时笔耕不辍。

几年前,杨绛就动笔写《洗澡》的续集《洗澡之后》,可能很多读者都不太明白老太太为何喜欢“一个大团圆的结局?如今对于信奉“自由主义”的现代作家来说,早已把“欲望的自我实现”作为一种美德,而杨绛为何还喜欢“自我克制”呢?其实,她一生受影响更深的还是基督教文化,她从小上的是教会学校,《圣经》里讲的爱就是“克制、不张扬、不自夸、不求自己的益处”,这深深影响了她的行为与创作。她在《洗澡》里就写了主人公“自我克制”的美好恋情,她怕她死后有人会篡改她的想法,就写了续作。杨绛在前言中说:“人物依旧,故事却不同了。”

该书责编胡真才在接受采访时说,也许会有人对这样的结局持不同意见,但我自己体会,这样的结局,一方面固由于当时的生存环境使然,再者也体现了杨绛老人特有的仁慈宽厚和善良祈福的心愿。

杨绛先生98岁动笔创作《洗澡之后》,曾经几易其稿,作品一直处于修改状态,直到2014年4月才决心拿出来发表。

《洗澡之后》在2014年与《杨绛文集》同时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杨绛与钱钟书几乎所有的著述包括杨绛翻译作品《堂吉诃德》都是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而且杨绛把他们的稿费全捐给了清华大学“好读书”基金,前后捐出了近2000万元稿费,从中可以看出他们“五四”一代知识分子的做派与为人。

记得《洗澡之后》与《杨绛全集》出版时只开了一个小型发布会,杨绛没有到场,她在多年前就已经不接受媒体采访了,为此她还写了一篇文章《请别拿我做广告》。她不愿意炒作自己,不愿意搞噱头,觉得应该靠内容、作品的品质、作品的价值赢得读者。

所以,对于那些批评他们是“文学上的花边也好”还是“与大师不符”也好,其实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们一生不争,“我们与谁争都不屑”。

钱钟书的《围城》至今是人文社卖得最好的小说,杨绛的《洗澡》截至记者写稿从人文社了解到其简装与精装加起来卖出37万册,《洗澡之后》出版两年时间不到就卖出了20万册,《杨绛全集》也卖出了1万多册。

胡真才是《杨绛文集》的责编,从2004年出版《杨绛文集》到2014年出版《杨绛全集》,在胡真才看来,“这十年,是杨绛先生从93岁进入103岁的10年。在这样高龄的时间段,本该是颐养天年的日子,但杨绛在这期间,除了大量读书外,还发表单行本新作三部,散篇新作十余篇。2007年出版的《走到人生边上——自问自答》,是作者独自在生命的‘边缘’,面对死亡,探讨‘生、老、病、死’这一人生规律,思索人生价值和灵魂的有无,被誉为百年中国文学史上‘绕不过去’的一部作品。”

胡真才说,杨绛先生虽称自己“万人如海一身藏”,但并不说明她“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仅从她2010年发表的两篇读书感想就可以看出来。这年3月,她发表的《俭为共德》,开篇即说:“余辑先君遗文,有《谈俭》一篇,有言曰‘孟德斯鸠论共和国民之道德,三致意于俭,故非作老生常谈也,诚以共和国之精神在平等,有不可以示奢者……’”随即笔锋一转,说自己所读《柳南随笔·续笔》中有一篇《俭为共德》,她“有感于当世奢侈成风,昔日‘老生常谈’今则为新鲜论调矣。故不惜蒙不通世故之讥,摘录《俭为共德》之说,以飨世之有同感者”。

同年7月,她又发表《汉文》一篇,谈语言文字对一个民族的重要性。作者回顾七八十年前她同钱钟书出洋留学时在海船上遇到一个越南人,那人用英语跟他们说:“我也是汉族,法国人要占据越南为殖民地,先灭了我们的文字,我们就不复是汉人了……”诚如作者所言,“安南自秦汉以后就是我国藩属,1885年,成了法国殖民地,从此安南人不是中国人了。”文章接着又说,“中国地既大,居民种族繁多,方言错杂,无法统一,幸方言不同而文字相同。”这里再次强调了文字的重要性。本文发人深思,近年来在快餐文化和消费文化的冲击下,一股否定汉语方块字的思潮来势汹汹,这不能不引人警惕:正如那位越南人的言下之意:欲灭人之国必先灭其文字,而后灭其历史。对方块字的否定,背后其实还是中国威胁论和中国崩溃论在作怪。

而《杨绛全集》中收入杨绛先生发表最晚的一组散文是《忆孩时》(五则),五则文章中的最后两篇为《五四运动》和《张勋复辟》,这是杨绛先生亲身经历的事情,如果不把它们记录下来,以后就没有痕迹了。正如杨绛在《五四运动》第一段所说:“现在想来,五四运动时身在现场的,如今只有我一人了。”

(该文作者系文化版主编)

查看更多华夏时报文章,参与华夏时报微信互动(微信搜索「华夏时报」或「china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