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侵蚀利润，日欧央行众叛亲离 多国银行逼宫“负利率”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王晓薇 北京报道

“若有必要，将会进一步实施宽松政策。”3月15日，日本央行用“宽松政策”一词取代了此前货币声明中的“负利率”表述，而这距离1月29日，日本央行推出负利率政策刚刚过去47天。

无独有偶，一周前，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在宣布三率齐降，并将存款利率从-0.3%下调至-0.4%后立即宣布：“未来关注点将从负利率转向其他非传统工具。”

负利率政策是“央妈”们为了推动通货膨胀上升，以及打压本国货币升值而冒险做出的“货币实验”，然而实验结果并不理想。负利率这枚“火箭炮”所释放的威力在日本持续了3天，在欧洲仅仅维持了20分钟后就被市场“缴械”。负利率政策所造成的经济疲软预期不仅难以完成拉升通胀的目的，反而它超强的后坐力还有可能会让各国银行业成为这一实验的最大“牺牲品”。

在银行业不断的声讨声中，全球央行的负利率政策似乎正在走向尽头。

众叛亲离

3月15日，当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正在为自己的“货币实验”进行辩护之际，他的同僚们却在忙着与他划清界限。日本央行议息会议当天的结果显示，9名委员中，有7名支持维持现有负利率不变，仅有两名支持进一步扩大负利率。相较于1月份推出负利率政策时5：4的投票结果，更多的委员站到了黑田的对立面上，甚至已经有两名委员为了显示自己对负利率政策的强烈反对，表示将要辞去货币委员会委员一职。

国会议员和私营银行也对黑田的“货币实验”表示出了愤怒，因为就在日本央行推出负利率政策前几天，黑田还曾公开否认了这一行动的可能性。突如其来的负利率让过去十几年里一直凭借微薄利润放贷过活的日本地区银行十分错愕。它们不仅要面对大量储户提款、银行利润锐减的紧张局面，还得经受电脑系统无法处理负利率交易的技术尴尬。

“负利率政策带给我们的不仅是一场混乱，更是一场灾难。”一家位于日本关西地区的私营银行行长表示。据标准普尔预计，日本央行实施负利率政策将会导致日本8家主要银行的营业利润在当前财年平均下降8%，地区银行受害更为严重，其营业利润可能会同比下降15%。

比利润下滑更令日本银行业害怕的是资金的外流。据日本投资信托协会数据，截至2月底，货币市场基金资产总量相比1月大幅下降14%至1.39万亿日元（120亿美元），总计2290亿日元的资金流出量创下了2003年3月以来的最高纪录。

在负利率政策推出的一个多月时间里，黑田已经参加了3次国会质询，虽然他一直都在强调负利率政策会带来例如贷款和抵押贷款成本的下降，以及对经济产生刺激作用等好处，但是无论从日本最新的GDP数据还是通胀指数来看，都与日本央行的目标区间大相径庭。梦想与现实之间的巨大差距，让曾在2013年力排众议将黑田推上日本央行行长宝座的安倍晋三也不得不极力撇清与其的关系。3月12日，在被问及是否提前知道央行负利率政策时，安倍表示，这是央行独立决定的结果。在负利率政策实施后，安倍晋三的不支持率已经升至了51%。

在失去了首相“背书”、同僚支持、银行业的容忍后，黑田的宽松工具箱几乎已经见底。

零和游戏

相较于日本央行所面临的巨大阻力，作为一个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从来无法统一的经济体的央行——欧洲央行的负利率政策所面临的困难则更为复杂和艰巨。

欧洲央行的货币政策虽然只限于19个欧元区成员国，但是它却会对整个欧盟27个成员国的货币政策产生直接影响。按照欧盟条约，在尚未加入欧元区之前，欧盟成员国的货币都必须紧盯欧元，与欧元挂钩，实行固定的外汇政策。正是基于这一规定，导致丹麦、瑞典、瑞士等非欧元区成员国的货币成为了投资者放弃欧元之后的首选。一旦欧元贬值，这些国家的货币就会急剧升值，然而为了抑制本国货币升值，这些国家不得不降息，甚至不惜启动负利率政策。而这又恰恰导致了负利率政策在欧元区成员国和欧盟成员国之间的一种恶性竞争。

3月16日，在欧洲央行再次将存款利率降至-0.4%后，瑞士和瑞典央行已经相继表示，将会采取包括降息和直接干预汇市在内的一切行动。目前，瑞士央行的利率为全球主要央行中最低的，已经下调至了-0.75%，并已波及个人存款客户。溢出效应导致负利率政策带给整个欧盟的只是一个零和游戏。

然而，负利率政策给欧洲银行带来的打击则是全方位的、真切的。随着负利率政策的进一步加大，德国国债、部分企业债的利率也出现负值，而为了逃避欧洲央行对于银行存款准备金所收缴的0.4%的利息，德国巴伐利亚地区一些银行已经开始规劝储户不要再将现金存入银行。

多位银行高管也对负利率政策提出了质疑。奥地利第一储蓄银行首席执行官特莱西表示，再次下调利率可能会助长金融泡沫，损害经济增长，并通过实际上惩罚储蓄者，制造“社会不公平”。瑞银首席执行官安思杰则警告称，过低的利率政策促使银行过多发放高风险贷款。

摩根士丹利在其一份报告中预测，若欧洲央行进一步下调已经是负值的利率，则该地区银行业营利可能被拉低5%-10%。不断增长的宏观经济担忧可能令欧洲银行业过去8年削减成本、增强资产负债表和采取避险策略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欧洲银行业的市值自年初以来已蒸发近四分之一，超过2400亿美元。

伴随着负利率政策副作用的不断扩大，无论是黑田东彦的“可用货币工具方面根本没有限制”，还是德拉吉的“不惜一切代价挽救欧元区”的誓言，似乎都正在变成一句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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