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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漫长的一天

作者:兰晓萌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4-06-04 22:41:00

摘要:到6月6日结束时,盟军的战斗成果距离此前为这一天设定的乐观目标还有很大的距离。那句古老的谚语——“任何计划在与敌人短兵相接时都不会作数”是正确的。

最漫长的一天

道格拉斯·布林克雷(Douglas Brinkley)

    1944年6月6日午夜刚过,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上床休息。此时诺曼底登陆战役(西方普遍将这一天称作“D-Day”)刚刚打响,但他无论如何都想闭一会儿眼睛。他的夫人埃莉诺紧张地在白宫走来走去,焦急地等候乔治·马歇尔将军带来前线盟军对诺曼底五个海滩进攻形势的消息。
    凌晨3点,埃莉诺叫醒富兰克林。总统穿上他最喜欢的灰色毛衣,喝了几口咖啡,然后接连打了5个小时的电话。当罗斯福当天下午终于出现在白宫草坪上召开新闻发布会时,他告诉大家,D-Day这一天在世界历史上是多么地截然不同。载有10万美国、英国和加拿大士兵的船舰从英国出发,趁夜穿越危险重重的英吉利海峡,从法国北部抢滩登陆,迎战占领欧洲大陆的德国军队,这确实是个历史性的时刻。当晚,罗斯福通过电台向全世界发表讲话,宣称又一个罗马帝国将倒下,上帝已经让盟军战胜“邪恶”。此时的罗斯福正沐浴在历史重大转机的光辉之下。
    在这一天来临之前,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持续了近5年。假如这次世界上最大规模的海上登陆作战以失败告终,那么盟军是没有能力从头再来的。盟军的军力一旦遭受重大挫败,重建将十分艰巨,也再没有第二组人马能够接手完成这个任务。事实上,令诺曼底战役有别于历史上其他军事行动的,正是由于它没有后备方案。这是孤注一掷的行动。正如行动前盟军最高指挥官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向奥马尔·布拉德利将军所透露的那样:“这次行动没有替代计划。”
    盟军最终选择了诺曼底,尽管它的不利条件多于有利条件。诺曼底周边海滩的奇特地形根本不适合船舰在翻滚的海浪中放下艏门作为士兵抢滩的跳板。该地区的潮汐变化为世界第三,这令两栖作战十分危险。所选的5个海滩也相距甚远,不允许形势急转直下时取得彼此的帮助。5个抢滩战几乎等于分别独自作战,而不是沿持续的战线推进。任何一个滩涂上的失败都可能给这次史诗般的进攻带来灭顶之灾。“盟军进攻的是一块敌军有强大能力增援并反攻的大陆,不是一个被大海切断供应的独岛。”美国海军历史学家赛缪尔·莫里森写道,“只要德国指挥官24小时注意增加储备待以反击,那么就算德军在奥马哈建造的‘大西洋长城’化成粉末也无济于事。盟军当时必须接受以海滩上重大伤亡交换高原上和森林中更重大伤亡。”
    6月5日凌晨,艾森豪威尔用三个英文单词给出最后的指令:“好了,我们走吧。”
    这一天终于到来。天气没有中断盟军行动,但大风放松了纳粹指挥官的警惕。登陆从空中开始,21100名伞兵从天而降。在登陆区的东部边缘,英国第6空降师夺取并控制了关键桥梁,阻止德军自“宝剑”海滩的侧面反击。在战场西部,美国空降部队也占领了卡伦坦和圣-梅尔-艾格里斯两个小镇,以控制通往犹他海滩的路网。
    美军数百架运兵机组成的“空中列车”飞向诺曼底科唐坦半岛西部,然后折转向东,以切断该半岛与德军的联系。但中途遭遇德军的空中拦截和地面高射炮的攻击。法国的上空充满空降的士兵、被击中的飞机碎片、肢解的机枪和头盔,部队被散落在各处。
    6月6日凌晨2点,盟军庞大的运兵船队停泊在距离诺曼底海岸12英里的海上,士兵开始换乘登陆舰。3点,登陆舰已经聚集在诺曼底附近,准备抢滩。这时,登陆区开始响起轰炸的声音。先是战舰和重型船舰炮1个小时的轰击,然后是2000架飞机1个小时的空袭。
    登陆舰终于开始向5个海滩侵近。受东南方向潮汐的影响,美军6时30分才攻入负责的海滩。在犹他海滩,美国第4步兵师在装甲部队的火力开路下,到中午时分已打通美军第101空降师之前已经封锁的据点。
    距离犹他海滩30英里外,美国第1和第29步兵师向奥马哈海滩展开进攻。这片海岸多为100英尺高的峭壁,而且与情报相差巨大——德国陆军元帅埃尔温·隆美尔的主力部队防守在这里,并早已加强了这里的防御。美军对奥马哈海滩的第一波进攻也没有装甲部队的掩护,仅有5辆坦克被派往这里,而且很快被击毁。德国部队在海滩沿岸火力全开,美军战线立刻溃散,20分钟后,没有死伤的美国人已经不剩多少了。
    美军紧接着发动第二波、第三波冲击,但每次都同样惨痛。士兵两人或四人一组匍匐前进,穿过铁丝网和地雷阵,向高地前进。在美军驱逐舰奋不顾身的直接回击帮助下,美国人慢慢地将德军推出根据地。到了11点,海滩上的战火消停下去。刚过中午,奥马哈海滩几乎安静。美军2000人阵亡。
    在东部,加拿大第3步兵师向朱诺海滩驶近。由于风浪和错误的导航,登陆舰没能在涨潮时登陆,加拿大人只好与露出水面的德军布置的障碍做斗争。德军在海岸竖起巨大的木桩,底端与地雷相连。加拿大船队纷纷被炸毁。躲开地雷的船只则遭到德军自陆地上的炮火攻击,直到一些加拿大士兵终于成功登陆并穿越德军较浅的防御。接近中午,加拿大部队占领了朱诺海滩,死者超过1000人。
    英国军队对宝剑海滩和黄金海滩的攻占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英军第3及第50步兵师抢滩后大幅向腹地推进。凌晨2点前,英国两栖部队就已将宝剑海滩上取得的据点与在登陆区东部防卫的第6空降师打通。黄金海滩上的部队也完成了大多数战斗目标。
    到6月6日结束时,盟军的战斗成果距离此前为这一天设定的乐观目标还有很大的距离。那句古老的谚语——“任何计划在与敌人短兵相接时都不会作数”是正确的。但是,盟军已经楔入前线,德军也没再能够将他们赶回大海。这些抢滩登陆的年轻士兵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还要面对7个星期的艰苦战斗才能赢得诺曼底战役的最后胜利。但是,在接下来这7个星期里,通过电视和报纸,世界会跟随他们攻克一个又一个残破的法国农村,从瑟堡到最后的圣洛。镜头会捕捉到,盟军每走一步,都会受到突然获得自由的法国人民的夹道欢迎。
(作者是莱斯大学历史教授)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兰晓萌 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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