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中的武侠江湖

作者:李北辰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3-08-24 00:21:00

摘要:“一眼看上去,这不就是个武林吗?”电影《一代宗师》中,宫二先生与叶问在香港最后一次相见,午夜的街头,凝望着大南街上林立的武馆招牌,宫二心生苍凉。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李北辰 北京报道
    “一眼看上去,这不就是个武林吗?”电影《一代宗师》中,宫二先生与叶问在香港最后一次相见,午夜的街头,凝望着大南街上林立的武馆招牌,宫二心生苍凉。1949年后,武林江湖在大时代面前被抹平,在香港只剩下这条几百米长的武馆街,勉强延续着武林的传说。
    于是人们疑问:武林在哪?武侠又在哪?
逝去的武馆
    或许1949年是中国武术的拐点。《一代宗师》的编剧邹静之曾在采访中谈及:“1949年后,内地的武馆好像都关了。当时有‘地富反坏右’,练武之人被归结到流氓、打架斗殴、帮凶。香港成了传武学的薪火之地,于是出现了一条街上都是武馆的景象,很多武术的薪火都在那时慢慢燃起。后来咏春拳、南拳等传出国外,也是李小龙依靠香港为跳板而慢慢走出去的。”
    事实上,当年不少武师南下香港开设武馆、医馆,甚至理发馆谋生,最有名的莫过于近年来“活跃银幕”的叶问。资料显示,1949年,因先前曾加入国民党并担任国军上校队长,害怕被清查及连累家眷,50岁的叶问与大女儿先到澳门,后到香港,在港九饭店职工总会内传授咏春拳。
    香港学者陈云在文章中梳理了香港“武术前传”。1949年后,“亲国民党的中央国术馆、精武会及军官教练与武林豪杰,纷纷落户香港。承其余绪,香港武馆林立,武师靠开班授拳、跌打医术及舞狮利市等谋生。黄飞鸿传人林世荣在香港设馆授徒,徒弟朱愚斋著作洪家拳谱及《陆阿采别传》后,钟伟明在电台讲黄飞鸿,胡鹏开拍黄飞鸿电影故事,将岭南功夫搬上银幕……功夫有书籍、小说和电影电视之后,成为香港特色创意工业,风行海外。当时很多门派有电影发言人,洪拳有刘家班,蔡李佛有傅声,大圣劈挂有陈观泰等等。至于粤语武侠片的武林八大派,峨嵋派、昆仑派、天山派等,则是有门派而无传人。这是在李小龙出现之前,香港的功夫前传了。”
    而在内地,武术则换了一种姿势继续生长。中共建立政权后,国家体委为武术制定了诸多章程规则,渐渐把武术变成以套路表演为主的体育赛事,不再具有攻击性,民间武林或消失,或藏匿。
武侠梦工厂
    时至今日,逝去的武馆文化已不再承担推广武术的作用,大众熟悉武术,几乎全部来自于文学和影视。
    随着新政权的建立,1949年后,除了工农兵电影之外,商业片在内地几乎绝迹,这让曾以上海为中心的许多著名武侠片导演和演员纷纷南下香港,为香港武侠和功夫片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同样在1949年,第一部《黄飞鸿》诞生。袁和平曾说:“是《黄飞鸿》带起了功夫片潮流,功夫片是从《黄飞鸿》开始的。”有趣的是,这部电影的拍摄也离不开武馆,据黄飞鸿嫡传弟子、香港著名功夫片导演刘家良回忆,由于当时电影公司的老板都不懂黄飞鸿,无人敢拍,最后只能由多家武馆凑钱拍摄。
    而内地观众与武侠片的亲密接触,还要推迟到改革开放以后,日趋成熟的香港武侠片进军内地,在全国掀起武侠和习武热。这其中一个人的名字不能不提:金庸,因为据说“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金庸的小说”。
    作为香港《明报》的创始人,金庸一手写社论,一手写武侠小说,在现实与虚幻间穿梭,这也让成书于1967年的《笑傲江湖》被当做金庸对政治的隐喻。
    金庸曾在后记中如此阐释这部书:“我写武侠小说是想写人性,就像大多数小说一样。这部小说通过书中一些人物,企图刻画中国三千多年来政治生活中的若干普遍现象。影射性的小说并无多大意义,政治情况很快就会改变,只有刻画人性,才有较长期的价值。不顾一切夺取权力是古今中外政治生活的基本情况,过去几千年是这样,今后几千年恐怕仍会是这样。任我行、东方不败、岳不群、左冷禅这些人,在我设想时主要不是武林高手,而是政治人物…… ‘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口号60年代时就写在书中了。任我行因掌握大权而腐化,那是人性的普遍现象……因为想写的是一些普遍性格,是生活中的常见现象,所以本书没有历史背景,这表示,类似的情景可以发生在任何朝代。”
    当然,金庸笔下刀光剑影的江湖,也让一些人反感至极。1999年11月,王朔开始“批”金庸——“我认为金庸很不高明地虚构了一群中国人的形象,这群人通过他的电影电视剧的广泛播映,于某种程度上代替了中国人的真实形象,给了世界一个很大的误会,以为这就是中国人本来的面目。”
    除了令狐冲、任我行等虚拟人物,在曾出版《逝去的武林》一书的徐皓峰看来:“武侠电影的银幕英雄,最有名的是霍元甲、陈真、黄飞鸿、叶问,他们在历史上和在银幕上都很可疑。历史上叶问没打过日本人和白种人,甚至一辈子没有查之有据的比武记录,这样一个人成为民族英雄,说明我们太缺乏民族英雄……纵观武侠片历史,没能塑造起英雄人物,各路英雄多鄙俗、幼稚、没文化,以‘民族大义’藏拙,以‘对外宣战’给观众以廉价兴奋。他们没有明确的爱情观、价值观、生死观,只靠‘逼急了,拼了’应付一切。”
为什么喜爱武侠
    王朔曾把武侠小说比作按摩。“我尽最大善意理解这件事,也只能想到:金庸能卖,全在于大伙活得太累,很多人活得还有些窝囊,所以愿意暂时停停脑子,做一把文字头部按摩。”
    而香港岭南大学中文系教授许子东曾表示,某种程度上,武侠小说是中国成年人的梦工厂。“读武侠是一种逃避手段,老百姓希望在作品里有强者为他出头。鲁迅以前说过,武侠小说的发达和国民性有关……每个人都盼望公平竞争,现实世界人人不得志,觉得世界不公,多么盼望有一个地方,大家可以公平比武,最后输了也服气,武侠小说就给人这个境地。”
    徐皓峰从另一角度解释了武侠片在中国的流行。“一个比较直接的原因是民族的自尊心。和日本的武士小说一样,资本主义对日本人的情感冲击和伤害非常大,日本的文学界、研究社会学的人都承认这一点,当一个非常巨大的资本主义伤害民族品质的时候,穿着西装的日本人要找一个身份的认同。所以才会出现日本的武士小说,然后百看不厌,武打片也是中国人内心的一个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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