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的银行家

    被人叫做“新兴市场之父”的基金经理人马克·莫比乌斯曾经说过一句让人印象深刻的话，意思是你想要了解一个国家的宏观经济，最简单也是最好的办法，就是盯紧这个国家的银行。
    要盯紧一个国家的银行，看仔细各家银行的财务报表是一个方面，了解银行家们的想法是另一个方面。12月17日，央行在网站上挂出了几张报告，包括第四季度的《全国银行家问卷调查报告》、《企业家问卷调查报告》和《储户问卷调查报告》。仔细对比前两张表，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地方。
    至少，银行家和企业家的心态就不一样。两张问卷调查，第一项都是针对宏观经济的信心指数，银行家和企业家一开始就表现得有所不同。
    对于受访的企业家而言，39.5%的企业家认为宏观经济“偏冷”，57.8%的企业家认为“正常”，2.7%的企业家认为“偏热”。企业家宏观经济信心指数是60.4%，较上季上升1.2个百分点，较去年同期下降8个百分点。
    对于受访的银行家而言，47.9%的银行家认为宏观经济“偏冷”，49.4%的银行家认为宏观经济“正常”。银行家宏观经济信心指数是55.1%，较上季大幅上升13.1个百分点，较去年同期下降4.3个百分点。
    仔细对比就会发现，对于宏观经济，银行家总是比企业家要谨慎上几个百分点。这里唯一的亮色是，从第三季度到第四季度，银行家的信心恢复比例要更快，而且就下一个季度而言，统计情况也要好得多，银行家预期有所回暖，60.7%的银行家预期宏观经济“正常”，只有34.5%的银行家预期“偏冷”。
    银行家为什么比企业家谨慎，大概是行业使然。银行本质上应该是一个保守行业，而银行家往往也给人这种古板的保守形象。企业家就不一样，所有人都要求他们有企业家精神，创新、进取，就像凯恩斯所说的那种动物精神。
    但是，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为什么第四季度调查报告中银行家谨慎，之前的第三季度更加谨慎，而对于明年的第一季度又偏于乐观呢？我觉得调查表中的另外一个数据曲线更说明问题，不仅说明了银行家的心态问题、银行的现状问题，还有宏观经济的现状问题。
    这个数据就是“银行贷款总体需求指数”。企业家想要从银行借多少钱，这才是企业家精神的真实反映。真正乐观，就会希望从银行贷到更多钱，而对于吃利差的银行来说，只有企业贷得更多，银行才能挣得更多。
    今年第一到第四季度，银行贷款总体需求指数曲线上画出了一个“山沟沟”！
    第一季度该指数是79.6，第二季度突然骤降到70.8，第三季度继续下降到66.8，第四季度反弹到71.1。想了解这个低谷的地貌，还需要知道一下这个“山沟沟”之前的地形。在央行给出的数据表格和曲线中，我们可以看到的是，该数据在去年第四季度第一次出现了79.9这个近期低于80的数值，而之前从2009年第一季度到2011年第三季度，一共11个季度，贷款总需求的指数都在80之上。
    再往前看，这个数据上一次掉下80还是在2008年的第四季度，2008年的第三季度该数据也是在80之上的。我们知道，上一次金融危机最紧张和最危急的时刻就是2008年第四季度，但就是这个2008年第四季度的贷款需求指数低点，也比今年的第二、第三和第四季度的数值都要高。
    大家要记得的是，也就是在2008年10月28日，第四季度，上证指数创下了一轮大熊市的最低点——1664点。所以，现在上证指数达到1949点就能够跟着第四季度的贷款需求一起反弹，已经是万幸的事情了。
    不同的是什么？2008年第四季度之后是一个贷款需求的迅速反弹，因为有“4万亿”的救市，有2009年一年的天量信贷；而2012年的贷款总需求指数，是一个缓降的过程，注定也是一个缓升的过程。
    一个缓升的过程，贷款总需求是这样，银行家的信心也是这样，宏观经济的实际情况大抵也是这样。如果都是这样，资本市场会怎么样？是一个反复逐步上升的过程呢，还是像2009年一样，在1664点之后半年之内就制造一个小牛市呢？
    具体的答案我不知道，但是我能够更确信的一点是，2013年第一季度的贷款总需求指数需要继续上升，一旦不升反降，去试探2012年第三季度的66.8最低点，那么上证指数的1949点也不会是一个最低点。
    谢天谢地的是，66.8这个70之下的数据估计很难再看到了。上面的调查数据不是已经说话了吗，对于下一个季度，银行家们已经有60.7%的人在预计宏观经济“正常”了！这种正常，首先当然是贷款需求正常了。（作者为本报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