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迁都心事
摘要:三一的“出走”,对拥有三一重工、中联重科和山河智能三家上市公司致力成为“工程机械之都”的长沙显然是一大重创。
即便是面对湖南省韩永文副省长的挽留,梁稳根表现得依然是去意已决。
12月4日下午4时许,三一重工董事长梁稳根在长沙三一工业城内新食堂4楼主持召开了迁京动员大会。
据一位参会员工透露,梁首先介绍了引发广泛关注的某媒体所刊登《三一恨别长沙》一文中所披露事项的基本情况,证实了公司总部将迁往北京的消息,解读了迁京对公司“第三次创业”的意义。他在统一思想的同时也寻求员工的理解,并承诺将充分考虑员工的利益和想法。
《华夏时报》记者了解到,三一此次搬迁首批会将决策总部和注册总部迁往北京,主要涉及董事高管及相应服务部门在内数百人。执行总部依然留驻长沙,泵送、起重机、路机等几大事业部的长沙生产基地也保持不变。
4日当天,本报记者来到位于北京市昌平区三一重工未来的新总部探营,看到有工人正在忙着清理和调整办公楼工位,目的正是为了迎接新同事。上述参会员工预计搬迁将耗时较久,“不可能在两个月内完成。”
三一的“出走”,对拥有三一重工、中联重科和山河智能三家上市公司致力成为“工程机械之都”的长沙显然是一大重创,除三一“规避恶性竞争”的悲情说辞之外,亦难掩行业整体下行时企业自身发展面临窘境的现实,其以主动迁京来寻求国际化的努力,或可视为整个行业变革的标志。
探营新总部
12月4日下午,本报记者来到位于北京市昌平区北清路8号的三一重工北京园区,尚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热闹景象,园区内较为安静,偶尔有几辆车出入,往来走动的人也很少;而从园区门卫室到主楼的醒目位置,随处可见三一的标识。
据一位园区工作人员介绍,三一重工目前在北京有两个基地,一个就是这里,另一个是位于昌平南口镇的制造中心,而“总部搬过来的人员都会安置在北清路这边,目前楼内正在进行清理和调整工位的工作,估计近期很快就有搬迁过来的员工进驻”。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三一在北京主要的生产线都在南口镇的基地,北清路这里只有少部分生产项目,比如电子元器件之类的配件产品,更多的是职能部门,所以总部部分搬迁过来也完全能够容纳。”
材料显示,2008年7月,三一集团有限公司与北京市昌平区政府签订了《三一北京制造中心项目合作协议》。按照计划,“三一重工北京制造中心”建成后将成为年销售收入超过300亿元、纳税额度18亿元的世界级工程机械制造中心。这也是当时北京引入的规模最大的装备制造业项目。
第三次创业
三一“迁都”有了最新解释。
12月4日晚,三一重工宣传文化部副部长施奕青接受《华夏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现在已不再纠结于近段的口水仗。他将总部搬迁之举解读为三一的“第三次创业”。
据他介绍,三一上世纪80年代创业起始于湖南涟源的一个偏僻乡镇茅塘,在辛苦数载年产值规模将近1000万元时,梁稳根等几位创业元老作出第一次搬迁决定,将企业由偏僻乡镇迁往涟源的上级市湖南娄底市。
在娄底发展数年企业年产值规模上亿元时,接受向文波的建议,在1992年第二次搬迁,将企业总部搬至湖南省会长沙,并由焊接材料主业转向工程机械,三一就此开始腾飞。
施奕青表示,在长沙经营20年后企业规模将达千亿之际,三一总部迁往北京,是为寻求更大平台早日达成3000亿规模实现国际化梦想。他认为三一这个“创业型企业”的“第三次创业”,有利于摆脱地方利益捆缚,未来预期乐观。
但围绕三一搬迁所引发的“一地鸡毛”,资本市场与施奕青的乐观形成反差。搬迁消息传出的11月22日,三一重工9.04元开盘后报收8.89元;此后呈下行趋势,到12月3日,三一重工收盘为7.62元,总市值579亿元,股价和市值被同城对手中联重科双双超越,让出行业市值头把交椅。
而在2010年10月21日,三一重工的A股总市值曾首次超过1000亿元,成为工程机械行业中首家市值过千亿的公司;在2011年年底,三一重工股价也还停留在12.54元,相较中联重科的7.69元保持1.63倍的较大优势。一年过去,三一重工股价不仅跑输大市,降幅也大于同城对手。
在12月4日的动员会后,三一重工5日高开,收盘价8.60元微弱领先于中联重科的8.47元。
远大“归去来”之鉴
“树挪死,人挪活。”
三一虽然在11月30日的《澄清公告》中表示“此次搬迁仍然处于计划阶段”,但从12月4日梁稳根在动员会上的表态来看,迁京之举几无悬念。
公告表示“公司重大决策都将经过科学研究,严格论证,充分考虑公司长远发展和投资者利益”,但业界依然对其迁京之后能否成功实现“第三次创业”抱有担心,提的较多的便是远大迁京案例。
远大空调公司作为创立于湖南亦成长于湖南的民企,曾在2002年荣登中国民企纳税第一名,并曾买下中国首架私人飞机,其总裁张跃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和远大独善其身的经营理念至今依然是中国企业界的一个异数。
但远大空调在2002年其鼎盛时期突然将其“研发、销售、服务”三大中心搬至北京,长沙变作生产基地。远大方面当时公开的说辞是远大已经长大,要做一家国际化的大公司,需要一个视野更为广阔的空间和舞台。相对于长沙而言,北京显然是一个更远大的世界。
这与今日三一搬迁最初公开的理由几乎异曲同工。但张跃后来在论坛中披露,地方政府未守承诺,在远大城边上修建三座高压塔,影响远大直升机起降航行才是双方决裂、远大北上的关键因素。
北上之后,虽然中国经济蓬勃发展,远大却并未能保持此前疾驰态势,民企前排规模也相继被三一在内的公司超越。这固然与张跃和远大坚守的“不上市、不贷款、不行贿、不偷税、不做电空调”等“农夫法则”经营理念有关,但也不能说与迁京之举毫无影响。比如,虽然远大空调曾中标巴塞罗那奥运机场与曼谷亚运机场,却与家门口的北京奥运机场失之交臂。
2009年底,阔别七年之后,远大将其总部迁回长沙。2010年,远大成为上海世博合作伙伴,独建远大世博馆,推出的可持续建筑引发全球关注。12月3日,远大一位高管对《华夏时报》记者表示,可持续建筑今年有望超越中央空调主业成为远大集团最大利润源。
危情时刻求变革
随着“三一恨别长沙梁稳根内心独白”一文刊出,三一迁京举动,影响之广一时无二。“梁稳根不再隐忍”袒露心迹,但文中说辞亦引发争议。
被指借助公权打压并恶意竞争的中联重科在11月29日发出《严正声明》,指责该报道“无中生有,颠倒黑白,混淆是非”。12月3日,中联重科相关人士对本报记者表示,针对近期对公司的恶意中伤和诽谤,法务部门已经启动起诉相关工作。
湖南本地媒体对三一与中联口水战噤声,但有本地媒体人士在微博中评论:“于湖南,三一是一只高产金蛋的母鸡。湖南上下,宠爱有加。但,此文矛头虽直指中联,却暗责政府……”并建议中联和政府部门“积极回应,澄清事实,拨云见日”。
亦有评论认为,三一H股未发成,更多乃是市场因素,与三一几乎同步的徐工H股计划也同遭此运。
如同H股计划的时乖命蹇,三一自去年4月“行贿门”爆发以来一直处于扑火状态,“资金门”、“裁员门”、“间谍门”等风波不断。标杆企业窘境背后,是行业集体面临的危情。
记者在11月27日开幕的上海宝马展上见闻,“拐点”与“变革”是工程机械行业人士提到最多的词。工程机械协会数据显示,截至10月底,各主要工程机械产品中今年累计销量均呈同比下降,其中挖掘机为-36.74%,装载机为-28.54%,推土机为-29.75%,压路机为-40.23%,汽车起重机为-37.61%。
沃尔沃重工一位人士表示,伴随2009年4万亿投资带来的60%-80%这样的行业不正常增速在2011年二季度后已然转变,今后可能回归10%的正常增速。
记者了解到,龙头企业互相渗透,传统优势阵地彼此蚕食已然明显,中联和三一主打的泵送设备领域,厦工、徐工、福田、柳工均已推出同类产品;同样,三一进步明显的起重机领域原本是徐工和中联的强项。在投资刺激下急剧扩充的产能,以及由此导致的产品同质化和恶性竞争等弊端如何化解将考验企业的应对能力。
有别于2010年的高调,今年宝马展上三一高管中梁稳根和向文波均只稍作停留,出席各项推广活动的多为三一集团总裁唐修国。三一在展会上重点推出的230吨矿用自卸车,也被旁边徐工展台的400吨同类产品盖过风头。
春江水暖鸭先知,行业遇“拐”变求存。抛却“悲情”,主动变革,在城镇化依然是发展重心的中国,向文波的“工程机械行业20年都是朝阳行业”依然值得坚守。迁与不迁,竞争都在,口水之后,或终将回归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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