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周的“成色”

    黄金讲究成色，黄金周也是。本来黄金周过了就过了，没必要继续讨论，但这个8天的黄金周和以前种种黄金周还是大有不同，可谓史上争议最激烈、讨论最充分的黄金周。只可惜这个黄金周的成色还是没有讨论清楚。
    今年的黄金周，对于中国经济而言，成色到底几何呢？
    这个黄金周的核心意义，就是促消费稳增长。大家的争议在于打黄金周消费牌的技术到位不到位，以及黄金周爆发出来的消费力能够说明多少问题——中国人的消费能力可以替代出口投资来稳增长吗？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事关经济转型的可能性。
    这个黄金周肯定是一个成色不错的消费周。金子卖的不错，房子卖的一般，旅游和相关消费却是着实火了一把。有统计称，119个景点游客同比增长21%，销售收入增长25%，去年这一数字仅有9%。全国的黄金周零售额则同比增长了15%，略低于上年同期17.5%的数据，但在经济增速放缓的背景下，这一增长率其实是给了更多担心中国经济的人一个信心支持。
    从技术上来说，一个重要的刺激因素是：高速公路免费了。于是乎，关于黄金周的第一议题也就是关于免费优劣的争议。技术问题当然需要讨论，可太多的口水都停留在技术上了。
    反方意见是政府出政策一拍脑袋考虑不周，一下把太多人请上了高速，结果高速堵了，景区也堵了，路人不满意，景区游客不满意，高速运营方也不满意。黄金周变成了黄金粥！
    正方意见是高速免费促消费还是见效果的，至少抠出来的高速通行费作为杠杆撬动了更多的消费热情和消费能力。旅游和购物消费出现的大幅增长，充分反映了中国人的消费潜力，表明消费促增长还大有可为。
    其实，正方反方并无根本冲突。骂政策骂出水平的大都是讲经济学道理的有学识之人，他们也都应该知道经济学上还有理性预期和博弈的概念，一次高速免费造成了大拥堵，第二次大家就会学乖了，相应做出行为调整，比如错峰出行。政府政策也是如此，会在下一次再下一次黄金周得到完善，黄金周一结束，就有新政策限制“新手”上高速，一边减少需求，一边降低了高速事故导致拥堵的几率，政策的反应还是够快的。
    从技术上说，高速路黄金周免费，是一次对被压抑的消费能力的一次性释放。原来，不收费的路可以涌上来这么多私家车，国人驾车出游的愿望和能力是如此旺盛，只不过这种消费欲望和能力被挤压在了短短8天时间中。
    如何才能不出现这种“打鸡血”的消费爆发呢？供给和需求——两条路。
    要么减少需求峰值，就是大家都在说的，应该有常规的带薪休假，或者至少恢复五一黄金周，这样既释放了需求但又不集中释放；要么增加供给，铁公基还要上，修更多的高铁，更宽的高速，提高峰值的承受能力，这是从投资上满足消费需求。黄金周大拥堵还是说明中国的高速路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景点的拥挤也是如此，把消费需求分流的同时，可以开辟更多的景点，发掘更多自然的文化的景观，创造旅游消费。
    说了这么多，还只是在技术上，技术问题不是真问题，最容易被讨论。关于黄金周的成色，只在技术上讨论，就会永远停留在表面上。到底黄金周对于提振有点低迷的中国经济而言，有着多大的正面意义呢？这一点上我就不同意上面的正方观点了。其实，黄金周促消费，远远没有那么乐观。几个黄金周和一个高速公路免费就消费转型了？这是天方夜谭。
    黄金周爆发再多消费力，都是存量，是现有消费能力的短时间内释放。而中国经济要转型，要从依赖投资和出口转到依靠消费，需要的是消费增量。说白了就是有更多钱消费，而对一个普通人而言，钱从哪里来？第一工资，第二存款的利息。消费转型说白了就是这些人的消费能力提高，而不是有钱人买多少个爱马仕、LV。
    明白了这一点，对黄金周的消费爆发只能付之一笑！
    普通人工资要怎么涨？在GDP增速一定甚至有放缓的趋势下，只能落在分配制度改革上。一件产品卖出所得，国家征税要让一点，企业利润也要让一点，要让拿工资的人多分一点。表面上企业和国家分的蛋糕都少了，但只要工资多了，消费力提高了，消费的蛋糕就做大了，到了最后分蛋糕的人就都能多分一点。
    普通人利息收入要怎么涨？必须清楚地强调，不能指望普通人去炒股炒金炒楼赚取什么投资性收益，这些博弈说到底都是大鱼吃小鱼。要做到基本型的公平，国家就得保证普通人可以通过存款获得应得的利息收入，获得那一份按照公平的市场价格应得的收入。说穿了，利率要市场化，让银行和从银行贷款的大国企和地产商为资金付出应该的成本，让普通人获得应得的利息收入。没有利息收入的公平，其他公平都是瞎掰。促消费也是瞎掰。
    这就是黄金周的成色，亮，但是质地不够！
（作者为本报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