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景只应天上有

李成
    点点灯火落下去，飞机已然升空，因为是夜航，窗户外一无所见。飞机抵达桂林时，已接近第二天的凌晨一点。
初见漓江
    早晨六点半，我们就随旅行团乘车前往桂林城外的磨盘山码头。今天，我们要乘游船游览享誉中外的百里画廊——漓江。
    漓江属珠江水系，源出桂北兴安县的猫儿山，流经桂林、阳朔、平乐至梧州，汇于西江，全长437公里。从桂林到阳朔约83公里水程，我们今天要游的约百里，是漓江的精华部分。
    来到江边，我看见江面上已停泊着一排排大型游船（后来我们得知这样的游船有300艘之多），不由感叹慕名而来的游人之众。初见漓江，的确是水色青碧，两岸是逶迤的山坡，并不十分惊人。游船开动，顺流而下，顿时换了景色，两岸的青山接踵而来。这一座座青山像馒头、像青螺，或相挽相携，或独踞江边，并不高峻，却都青翠可人。登上甲板眺望，更是见两岸青山联翩，绵绵不尽，隐在云雾中，一道江流延伸而去，大有“排闼而出”的气势。
    游船行驶约半小时后进入黄牛峡，两岸的青山更见奇伟。远观，山显高大，而且山后还有山；近观，则是绝壁垂江。还是那样或断或连，尤其是独立的青山，像一个个靓丽的女子，相约来到江边看风景，殊不知自身就成了绝佳的风景。也有山像各种动物，有的两座连枝，丫杈朝天，仿佛是一对羊角。果然，导游告诉我们，阳朔之得名正在此，“羊角”的谐音就是“阳朔”。
    我们今天来，正赶上天气不错，时雨时晴。晴时阳光洒满天地，山山放出青翠的光辉；雨时，雨珠洋洋洒洒，点点珍珠落入江面。这样的情景，好似天公正在挥动无形的羊毫，凌空作画，果是绘出了一幅弥天绝地的大写意。尤其是那雨后形成的轻烟与淡雾，弥漫在丛山之巅，更给这幅山水写意增添了淋漓的元气。“百里画廊”名不虚传。
    我感觉自己正迷入画卷之中，一声“看，望夫山！”把我唤醒。只见右侧的丛山之间，有一座山的肩头矗立着一块山石，形似一位女子怀抱婴儿，正凝神远望。导游告诉我们，当年为造就这片甲天下的山水，雨神千锤万凿雕刻，而且不停地织造烟雨，他的妻子风仙也来植树铺草。完工时，雨神倒地化为一尊石人，风仙望夫痛哭，泪水成泉，自己也变为一块石头，至今守候在江边。这个故事让人顿生敬意。
    游船到达草坪一带，水曲峰奇。江右有帷幕山，这里的一巨大峭壁使人想象这是一道舞台帷幔；其后数座青峰好似碧莲含苞，遂名“莲花群”；而江左边的冠岩，因山峰形似古代紫金冠而得名，有“漓江明珠”的美誉。在这里，我们还可以欣赏到两岸的天然崖画：鸬鹚互吻、绣山彩绘、张果老倒骑千里马……无不形象毕肖、生动至极。
    过乡吧岛，过“一箭穿三山”岩洞，过猫头鹰山，过海豹山，我们不仅感觉到如在画中游，更似进入了电影镜头，随着镜头，把前头的景色摄取过来，定型后放置身后。而且，这里的每一景都点缀着古老的传说故事，更增添了山水的神奇色彩。
    这一带总的叫“杨堤景区”。杨堤，也是因为附近有一山峰形似羊蹄，谐音“杨堤”。据说这里多飞瀑、喷泉，山上、岩洞里有水浪飞迸，不过我们在船上倒是没有看见。从旅游介绍中看到，每年4-7月雨季时，这里常常是云绕千峰、雨浪如烟，所有的景点，不管是有名还是无名，全都会因为烟雨而变得朦朦胧胧，如情似梦，“船泛青云里，山摇碧浪中”。这样的景色，怎不令人生时时逗留、细细观赏之念？
    迷蒙间，船上的广播再一次响起，提醒游客到了漓江上最有名的风景点：九马画山。船缓缓驶入一道峡口，似乎就在前头，一堵悬崖绝壁陡然立起。光光的岩石间，仿佛泼洒着道道淋漓的墨迹，远望真的像一幅写意画图。而墨迹之外，更多的是空白，而这看上去，似乎有一匹匹马在画幅上攒动。导游告诉我们其中有说法：常人只能辩认出两三匹，而“看出七匹中榜眼，能见九匹状元郎”。我也竭力辨认，虽然不知看出了几匹，但一个个马头挤在一起，似在争饮江水，似在同啮青草，真有点徐悲鸿所绘骏马图的意思，而且更具写意的动感。
抵阳朔
    我们一路行来，不时看到临岸有一道道洲屿，上面生长着成簇的绿树和凤尾竹，在风的吹动下，摇曳成一朵朵绿云。我们不时看到有村落出现，大多掩映在绿树丛中。我们也看见有许多人在江边洗衣、饮牛。
    导游告诉我们：这里有座兴坪古镇，已有1740年的历史，至今仍留有大量的古迹及人文景观。几年前，美国前总统克林顿就曾踏访这里的赵氏渔村，我很遗憾自己不能上岸一游。而正在这时，又有一组山群迎面而来，相携相偎，似断似连。游船刚刚驶过，我们正流连不舍，导游说：我们回望过去，从这个角度，就可以看出新版20元人民币背面所印漓江山水画面。游人纷纷拿出人民币进行比照，果真如此，便都举起了手中的照相机。
    或许这就是漓江乐曲中最后一个高潮，我们似乎结束了一次神奇的仙境之旅，回到了人间。
    我们在舱里吃完午饭，再航行一个多小时，经过一带非岩溶地貌景。这里的景色与我们在其他各地所见的没有什么区别。之后很快便抵达了阳朔县城，在龙头山码头登岸。回首走过的漓江路，我仍觉得不可思议。山是那么的绿，那样千姿百态；水是那么的清，许多地方清澈见底——可以看见水底的卵石，整个风景区，连绵百里，都是那么清新，仿佛不染一丝尘滓，仿佛刚出自画家笔酣墨饱、元气淋漓的笔下，端的是“此景只应天上有”。我只恨自己的笔笨拙，描绘不出漓江上的仙姿神态。我觉得还是诗人形容得好：“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韩愈）。更有清人张联桂《望桂林阳朔沿江诸山放歌》二诗穷形尽相，值得一记：
    桂林山势天下雄，阳朔一境多奇峰。
    天窗仰视皆突兀，壁立千初摩苍穹。
    马驼狮象不一状，如瓶如塔如金钟。
    云鬟雾帔降神女，虬髯驼背疑仙翁。
    起伏倚立各逞态，或断或续江西东。
    ……
    在阳朔县城里，我们乘电瓶车到西街游览。西街是老外喜至的地方，据说一对美国夫妇因为爱阳朔，而留在这里生儿育女，不再返回美国。亲至一看，街道两旁都是仿古式建筑，古色古香。店铺很多，售各种旅游纪念品、金银首饰及衣物，还有不少咖啡店与茶社，洋人尤爱来此喝咖啡、品茶。街上游人熙来攘往，但都显得比较悠闲，街头还摆满饭摊、烧烤架。我和同事也在街头漫步，不时进店看看货色，打问物价。我忽然见到一家店铺门口摆着一张卦摊，上书“周易测算”。
    我好奇心大发，遂进店寻访，只见一人端坐桌前一动不动，仿佛泥塑的一般。仔细一看，此人身材细高，脸盘窄小，面涂白粉，着长袍，披白发，头戴一箍似的帽子，肩头还披挂着鬃毛扫帚式的肩饰，戴一副墨镜，如此形貌颇类戏台上的古代洋人，初见之，真要吓人一跳。
    我走上前好奇地问他是否华人，他极轻微地点点头。我又见其面前摊着几本中国古籍，也相信他是中国人。不知他为何如此作态，真是匪夷所思。
洞穿九山
    午饭后，我们驱车前往荔浦县，为了去游两个岩洞。据说桂林两亿年前是一片沧海，海退后，方成桑田。或许与此有关，这里多喀斯特地貌，溶洞极多。我们今天要看的两个都是新近发现或进一步开发的：银子岩与丰鱼岩。
    车子在路上奔驰。两边绿树成荫，其中一种树开着白花，一问才知是夹竹桃。公路在群山间曲折环绕，这里地势开阔，山峦如青螺散落在平畴之中。一路行来，所见景点也甚多。在一堵大山的岩壁上，朱红摩崖石刻，刻着“蝴蝶泉”三字，当然不是云南的那个。
    中间途经两座连体山峰，看上去也形似羊角，不知是不是在漓江上所见的那座，否则导游为何又重复“阳朔”之得名由来呢？途经大榕树、山寺、遇龙湾和月亮山，据说导演张艺谋拍摄的影片《英雄》，就有几个镜头取景于遇龙。
    车子抵达银子岩，众人纷纷下车前往。银子岩的特点，就是钟乳石的颜色保持较好，金璧辉煌。很快我们又驱车前往丰鱼岩。
    丰鱼岩以岩内地下河盛产油丰鱼而得名。据说，这种鱼因生于暗河而无目，油脂极多，拿它在夏日的阳光下曝晒，油脂尽化，仅剩一细刺，其异如此。
    我们来到洞口排队。在洞口的岩壁上，看到许多名人的题词。其中有贺敬之的“亚洲第一洞，荔浦丰鱼岩”。我们从洞口下去，六七十步台阶，下到一个小厅，又转身上几十级台阶，转入一个大厅。这厅的确是很大，岩顶仿佛夏天雨前浓云密布的苍穹，而其下是嵯峨、跌宕的山河。这是由冰河时期洞顶崩塌造成的奇观。沿“山”根“河”谷，现已修造了一条人工通道。通道曲折回环、上下起伏，眼前展现的是钟乳石的不同造型，在各种颜色的灯光映射下，更加显得诡谲神奇，而又恢宏壮丽。
    丰鱼岩一洞穿九山，可见其长，洞内景致尤以沿右壁奔流的暗河而闻名。我们从一个小的平台下去，乘上一只仅容六七人的小舟，顺流划行。暗河里的水亦极清澈，油丰鱼就生长在这里，可见“水至清则无鱼”未必处处是真理。右边主要是岩壁，也有乳石突出，更有石笋从头顶垂下，如不注意，极易撞到人头。左侧有岸、有滩、有坡、有台，人们按其形状，也把它分为几个景点。水流时缓时急，在狭窄处依次形成迎宾、溪流、迷路三个峡口。洞顶渗水滴落，亦成“雨林”、水帘、瀑布，洒到游人身上，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至暗河出口，我们已在暗河里漂流了近两小时，行程3300米。洞口阳光红花，凤尾竹姿影婆娑，让人豁然开朗。
    夜宿荔浦县城，一宿无话。
    （作者系诗人、书评人）
    阳朔旅行攻略
    抵达
    一般到阳朔都会先到桂林，再从桂林到达阳朔。
    阳朔飞机航线都是以桂林为中心向外辐射的，从出发地到桂林或从桂林返回，走空路还是非常方便的，到达桂林以后可以乘大巴前往阳朔。
    乘火车去阳朔是最经济最划算的，如果不赶时间，还可以在火车上欣赏沿途的美景，同样需要在桂林火车站下车转乘巴士前往阳朔。若走公路，则路途遥远，耗时颇多。
    在阳朔县内，交通是非常便利的，公交和县内的出租车都是非常便宜的。
    路线建议
    阳朔是桂林山水的精华地段之所在，白天去月亮山攀岩，晚上累了就去西街的酒吧喝杯啤酒，这样才对得起“阳朔山水甲桂林”的美誉。
    如果是一日游，建议上午从阳朔汽车站坐班车到杨堤（行程约一小时）。在杨堤码头购票开始徒步之旅（票价16元，含途中三次摆渡）。
    午饭可以在漓江老村头客栈解决。
    午饭后，下到小码头，沿水泥护堤走再转乡间田径小路可见进村大路（村前可是有名的九马画山）。进村后一直沿大路到村尾，即到最后一个渡口：冷风渡。
    之后沿着大路一直走到兴坪（从渡口到兴坪大约要1.5小时），从兴坪可乘车返回阳朔。
    晚上如果还有精力，可以到阳朔城里的西街逛逛。
    从杨堤到兴坪古镇也可以乘坐竹筏前往，相对轻松一些。
    住宿
    建议游客住宿选在西街和县前街，这两个地方属于阳朔旅游的心脏地带，出门步行几步就是酒吧、餐厅，十分方便，而且这里的旅馆客栈一家挨着一家，选择余地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