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译者 寻找优美的陌生感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岳巍 北京报道
翻译《霍乱时期的爱情》用了近一年的时间。事实上,尽管是西语专业的学生,杨玲第一次读到《霍乱时期的爱情》已经是读研究生的时候,并且是中译本,因为喜欢,便紧接着读了原文,不过她那时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五六年后成为这本书的中文版译者。
《华夏时报》:在翻译工作开始之前,你做了哪些准备?
杨玲:接下任务后的第一件事是整体通读了一遍原文,以前上学的时候曾经读过,但时间比较久远了,这遍通读主要是先熟悉一下小说整体的文风。在开始动笔前,我还温习了一遍陈众议老师的《加西亚·马尔克斯传》,以便对小说中和作者生活息息相关的细节能够更加敏感一些。
《华夏时报》:这是一个有趣的过程吗?
杨玲: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过程。最大的挑战莫过于能够找到比较贴近的表达,把马尔克斯的那种不露声色的智慧和幽默再现出来。小说中有很多有意思的细节,有时译着译着,真的会捧腹大笑起来。文学翻译最大的乐趣和成就感就在于体会原文中每一个细微的精妙之处,再通过自己的理解和揣摩,把它们尽可能完整、传神地呈现给读者。
《华夏时报》:发布会现场很多人提到你的译本与之前的人不同,你在试图创造自己的一种翻译语言体系吗?
杨玲:我并没有刻意创造个人翻译语言体系,我所做的不过是在按照自己的理解尽可能忠实地再现马尔克斯的语言和意境。
《华夏时报》:你提到试图尽量给读者提供一种陌生感,但是我想很多读者,尤其是读过之前译本的读者,他们是带着习惯和挑剔来看你的译本的,这样就会有不接受的情况发生,这在你事先的预料当中吗?
杨玲:的确,正如在发布会上说的,我想营造的是一种陌生感,但这种陌生感绝对不等于完全不顾译文通顺和优美的硬译,而是在译文通顺优美的基础上,尽可能贴近原文的表达,完整、忠实地再现作者的原意。至于读者对不同版本的偏爱,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一点都不会感到意外,因为这也说明读者对马尔克斯作品的重视和喜爱。总之,每个译者都会有自己的风格,每个译本都会有自己的特点。
《华夏时报》:在翻译过程中,有没有你特别留意的地方?
杨玲:这个小说毕竟是西方作家,外国作家的作品宗教色彩比较多,里面有很多宗教知识、宗教背景,如果没有翻译出来的话可能会漏掉很多重要信息,里面几个重要情节都是在宗教节日上发生的,比如说圣山主日等天主教节日,都是有很多象征意义的。有作家的暗示、影射或者讽刺。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里面的主人公阿里萨有一个情人,他的第一个情人,是一个叫拿撒勒的寡妇。拿撒勒实际上是《圣经》中的一个地名,在今天的以色列,是耶稣年轻时生活的地方,耶稣经常被称为“拿撒勒的耶稣”。这里面出现的叫拿撒勒的寡妇,像这种如果没有翻译出来,比如随便翻译成别的译音,就会把巨大的讽刺意味漏掉了。
《华夏时报》:作为译者,你认知中的马尔克斯是怎样的作家,马尔克斯的作品是怎样的文学?
杨玲:作为读者和译者,在我的印象中,马尔克斯首先是个善于感受生活的作家,他善于发现平凡之中的神奇,透过他新鲜的笔触,让我们看到世界的另一副模样。例如《百年孤独》中对冰块的描写,又如《霍乱》中鸟粪落在女主人公的绣花布上的情节。你不得不佩服马尔克斯的妙笔,因为他笔下的这些细节让人产生的联想太多了,仿佛让我们都回到了童年,能够像孩子一样带着新鲜的好奇心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看到它的神奇、它的浪漫。这也正是伟大作家的过人之处,能够化习常为神奇,又化神奇为习常。

查看更多华夏时报文章,参与华夏时报微信互动(微信搜索「华夏时报」或「china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