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希腊？

华夏时报（www.chinatimes.net.cn）记者 王晓薇 北京报道

    “我对希腊此前的努力感到非常失望。对我而言，希腊退出欧元区不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7月22日，在接受德国媒体《莱茵邮报》采访时，德国副总理兼经济部部长菲利普·罗斯勒作出了这样的表示。
    然而罗斯勒不怕的，全球投资者未必也不怕。
    7月23日、7月24日、7月25日，国际信誉评级机构穆迪连续三天发布了关于欧盟的评级下调报告：下调德国、荷兰、卢森堡的AAA信用评级展望从稳定至负面；下调欧洲稳定基金EFSF的AAA评级由稳定至负面；下调德国银行17家、卢森堡国家储蓄银行及荷兰发行的债务工具评级展望由稳定至负面。“在现行危机应对政策框架下，欧债危机结局的不确定正在继续增加，希腊退出欧元区的可能性上升，并为欧元区和其他成员国，尤其是西班牙和意大利带来传染风险。导致这两国寻求更大规模援助的可能性上升，而救助成本会主要落在目前拥有3A评级的欧元区核心成员国身上，对其造成影响。”穆迪在其报告中给出了下调的理由。
    希腊已经将欧元区核心国家的信誉拖下了水。在信誓旦旦地承诺保证欧元区完整性，并苦苦救助其近3年后，来自欧债主要救助国——德国官方的表态“不怕”也许正在透露另外一种含义——欧元区或许会放弃希腊，或者欧元区已经对希腊的离开作好了准备。
放弃希腊
    希腊会退出欧元区的传闻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早在希腊向欧盟发出申请救助的2009年，因为财报作假，欧元区就曾经考虑过停止希腊欧元区成员国资格以示惩罚。随着危机的愈演愈烈，当救助资金由百亿欧元上升至千亿欧元，甚至2000亿欧元时，面对这个似乎没有底的黑洞，2011年11月开始，从德国学界到美国学界，再到投资界的金融大鳄等也都提出了希腊退出欧元区的构想，他们已经开始在考虑应对希腊退出的“B计划”。但这些计划在当时还只是停留在学术层面，那时的欧盟领导人还是极力地表现出了希望欧元区团结和完整的意图，并为此在各大国际场合作出了种种承诺（虽然欧盟领导人互相抱怨乃至争吵的新闻不时出现）。欧盟领导人一直希望发生在希腊身上，乃至于后来扩展至欧盟其它成员国身上的债务危机可以成为欧盟更加一体化的转机。并为这个希望，欧元区不断地召开峰会，不断地投入资金，从EFSF到ESM，从财政紧缩协议到欧盟预算一体化建议再到欧洲金融监管，直至欧元区成员国的AAA评级只剩下芬兰这唯一硕果，救助欧债的主要力量——IMF、欧洲央行、欧洲委员会组成的“三驾马车”，以及在其背后的救助主要“赞助商”——德国政府都开始认真地考虑起救助的价值到底几何。
    20日，欧洲央行发布声明表示，将暂停希腊发行或全额担保可销售债券产品的合格抵押品资格。这意味着在国债利率已经攀升至历史高点的同时，希腊又失去了一个重要的融资渠道。一天后出现的IMF将对希腊“断供”的传闻更是让投资者感到希腊即将山穷水尽。IMF虽然在稍后做出了澄清，但其“IMF将按计划前往希腊对其履行救助协议的情况展开评估，在此之前IMF不会先下结论”的表态并不足以打消外界的怀疑。
    更坏的消息还在后面。24日，“三驾马车”在拜访了希腊之后，对于希腊政府提出的延缓紧缩计划的要求，三方负责人都保持了沉默。“‘三驾马车’将在9月重返雅典，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发布对希腊改革计划的最终评估报告，在此之前作出任何结论都为时过早。”欧盟委员会发言人表示。正在经历二战以来最严重衰退的希腊政府希望债权人可以给予更多时间完成紧缩计划，而购买这些时间的金额将高达500亿欧元。对于这个昂贵的请求，“三驾马车”并不愿意买账。如果希腊最终不能如期完成紧缩，按计划希腊将无法获得余下的救助资金，按照希腊政府目前的实力，其自救资金只能维持到8月20日。
    与同意希腊政府延迟紧缩态度消极相反的是，在希腊退出欧元区问题上，欧洲的表态正在积极起来。虽然罗斯勒关于希腊退出的表态遭到了来自欧洲议会和希腊政府“不专业”和“不负责任”的批评，甚至引发了德国国内其政敌要求默克尔让其辞职的呼声，但是罗斯特并没有改变。25日，遭遇批评的罗斯特再次重申了他对希腊必须按时完成紧缩的态度。与之有相同想法的还有默克尔的政治盟友——自由民主党秘书长帕特里克·多林。“一旦脱离欧元区，希腊经济复苏更快，也能更快重获市场竞争力。”多林说。基督教社会联盟秘书长杜布林德更是已经在敦促希腊政府重新启用德拉马克来支付一半的养老金以及公务员工资。
    当希腊退出欧元区已经不再是一个禁忌话题之后，如何退出成为另一个关键。
神秘退出
    尽管希腊新总理萨马拉斯一再表态称希腊并不会退出欧元区，民调也显示希腊人民对留在欧元区兴趣强烈，但如果一旦决定退出欧元区，也许一个周末就够了，希腊政府甚至并不会提前知会欧盟。
    “希腊退出欧元区也许将在某一个周日上演，在那之前它要做的只是守住这个秘密。”哈佛大学经济学家尼尔·弗格森表示。弗格森是在一个由16名欧元专家组成的小组所撰写的一份关于希腊未来的报告中提出这一观点的。在这个小组中还包括德国经济专家委员会的两位成员。
    在报告中，弗格森与他的同事们还给出了希腊退出欧元区的“路线图”。按照他们的估计，如果一旦希腊无法达成“三驾马车”所规定的削减开支的指标，不能获取欧盟的后续援助，希腊银行就将发生挤兑，为了避免银行倒闭，希腊政府只有启动德拉马克这一方法。“这有可能是在一个银行假日，例如周日。”报告中写道。事先希腊政府会宣布按照与欧元1∶1启动德拉马克。在随后而来的工作日，德拉马克就将遭遇大幅贬值，贬值幅度也许为40%或者是50%，也有可能更多，这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希腊政府能在多大程度上守住退出时间点这个秘密而定。“希腊一旦退出欧元区，其政府将对本国资本采取管制，希腊政府之前所推出的以欧元计价的合约和金融工具都将被按照1∶1的比例予以兑换。在此之前，希腊政府将会尽最大努力减少恐慌，防止资产流出。”弗格森说，“因此，未来希腊如果出现好迹象也未必会是好消息。”
    退出欧元区更大的好处还在于帮助希腊“赖掉”大部分债务。如果退出欧元区，希腊政府的债务负担不再需要遵守欧盟规定，德拉马克的贬值也会让希腊顺利完成赤字货币化的转变。因此，作为退出欧元区的第二步，希腊政府会加足马力启动印钞机。这会导致希腊国债、欧盟以及IMF为救助希腊付出的资金将大幅缩水甚至为零。为此希腊需要付出的也许只是国家的信誉。
    更严重的后果是，这也许将吹响欧元区分裂的“冲锋号”。按照欧元区货币同盟条约，欧元区成员国地位是一种双边承诺。如果希腊因未能兑现承诺退出，其余成员国也同样可以不兑现承诺，退出欧元区。
    继德拉马克之后，我们也许将看到葡萄牙的埃斯库多、爱尔兰的爱尔兰镑、西班牙的比塞塔、意大利的里拉再次重返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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