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工复合体”成美国政策支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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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1-01-21 20:2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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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军工复合体”成美国政策支配者

受访者：Leslie H. Gelb
CFR前主席、上世纪60年代五角大楼高级官员、卡特政府负责政治与军事事务国务卿
采访者：Bernard Gwertzman
前《纽约时报》网络版总编、CFR编委

    1961年1月17日星期一，美国时任总统德怀特·戴维·艾森豪威尔发表告别演说，警告美国要提防“军事-工业复合体”实力增强带来的影响。军事分析师Leslie H. Gelb认为，自这次演讲以来，这个军事、工业、科技和国会利益的集合体已得到极大的扩张。美国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继去年重提艾森豪威尔的这一警告后，不久前又承诺在未来几年里将军费预算削减780亿美元。但Gelb说，这个承诺能否兑现、削减之处将有哪些目前还不清楚。他强调，联邦预算更应集中在振兴经济而不是军事上。
    问：你曾于上世纪60年代在五角大楼担任高级官员，并于70年代在卡特政府中出任负责政治和军事事务的国务卿，因此你应该处理过军事支出方面的事务。美国的军工复合体到底有多强大？
    答：它的确像艾森豪威尔所说的那样重要。它是个难以控制的强大机构，但不仅仅是军事和工业的复合体。艾森豪威尔在告别演说中还提醒了它在科技方面的实力。因此，它是军事工业和科技的复合体。但这还没完，艾森豪威尔同样心知肚明的是，它还包括了国会。事实上，它是“军事-工业-科技-国会复合体”。
    问：在演说讲稿中，艾森豪威尔本来就打算称之为“军事-工业-国会复合体”。
    答：的确如此。这些力量集合在一起，总是要争取更多开支，根本不去减少浪费（尽管浪费严重），于是，预算成年增加。跟杜鲁门和艾森豪威尔政府比起来，以定值美元计算，我们的军费开支几乎是当时的两倍。人们总是喜欢说“按它们占GDP的比例算”来扭曲比较结果。杜鲁门和艾森豪威尔时期的GDP只有几万亿美元，而今天的GDP接近15万亿美元。如果那样算，杜鲁门和艾森豪威尔时期的军事预算看起来就十分庞大。可按GDP比较是毫无意义的，因为现在的GDP比当时多了几倍。
    我在卡特政府国务院任职时，曾和当时的美国驻伊朗大使William Sullivan一起建议放缓对伊朗的军售，这样，伊朗国王（当时是美国的同盟）就可以多用一些钱来发展经济。但因“军事-工业-科技-国会复合体”中途介入，我们的建议没有成功。因此，美国后来卖给伊朗他们并不需要的东西，那些先进的战机被闲置在跑道上，变成一堆废铁。
    问：现在依然如此吗？
    答：基本上还是这样。军火销售占美国出口的重要一部分。现在，我对此并不反对。事实上，在我上世纪70年代进入国务院之前，曾在一篇文章中称，军火销售是美国外交政策的一个重要工具。但后来，因职务缘故，我得贯彻卡特总统削减军售的政策。如果军售不损害国家利益，我们当然可以去做。出售武器有利于发展军事关系，也有利于出口，但不能随意为之。
    问：你在一篇关于GDP与外交的文章中写道：“华盛顿的主要挑战，是用经济的主题重新书写外交政策，用新的、有创意的办法应对威胁。目标是将对‘安全’的重新定义与21世纪的现实结合起来。”华盛顿现在是这样做的吗？
    答：我可以指出奥巴马有六七次演讲说过同样的主题，但他说完后，什么都没做。那篇文章的重点不仅仅是我们应该将经济作为外交政策的中心之一。那样做并非不可能，因为杜鲁门和艾森豪威尔当时就是这么做的。两位总统将发展美国国内经济作为国家安全的首要条件，并计划让其它一切服从于这个条件。他们还计划发展西欧和日本这两个主要同盟的经济——他们后来也这样做了。两位总统为美国创造了市场，建立了同盟。到艾森豪威尔向肯尼迪移交权力时，美国的实力——把经济、军事与西欧和日本的外交实力加起来——占世界的75%-80%。两位总统将我所说的政策付诸于实践。
    问：但苏联的解体不正是由于罗纳德·里根将巨额资金投入军事（如“战略防御计划”，即“星球大战”）造成的吗？
    答：那只是新保守派的说辞，但我们从前苏联、国家安全档案和回忆录中没有找到支持这一说法的证据。前苏联并不打算在军费开支上与美国竞争，这在当时并非他们能力所及。因此，事情并非想象中那样由于他们支出过多而陷入经济困境——他们的经济早已一团糟。他们也并没有努力要和美国的“星球大战”计划竞赛，因为他们认为这个计划不会奏效。直到今天，那些导弹防御设施还有一大半没有通过测试。
    问：国防部长盖茨不久前刚刚宣布削减780亿美元军事预算。这个声明重要吗？
    答：到底削减多少、在哪些地方做出削减目前还不清楚。在看到任何数据或看到有专家审查这些数据、证明军方的确这样做了之前，我不相信任何说法。六个多星期前，我发现我们不仅不打算真正削减军费预算，反而计划在未来5年里每年将其增加1%-2%。盖茨部长去年5月到艾森豪威尔的故乡时，在艾森豪威尔图书馆发表了演讲。他引述这位前总统的告别演说，称其说得对——我们的经济才是军事力量的基础。于是人们认为，盖茨将削减防务预算，为经济做出贡献。但我后来查看了真实的数据后发现，削减下来的开支将用于五角大楼其它领域。
    前两周，盖茨似乎在说明一些实际的开支削减，但我们目前还不清楚实际规模有多大。
    问：国会似乎依赖保持高军费支出来保证美国的就业岗位，这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吗？
    答：这是愚蠢的。军事支出是创造就业岗位效率最低的方法。将同样多的钱用于诸如国内道路、桥梁、高速公路等基础建设上，会比花在军事上创造的就业岗位更多。因为基础建设是劳动密集型产业，而五角大楼的多数项目都不是，它们是技术密集型。
    问：如果奥巴马问你，建议他在最后两年做些什么，你会怎么说？
    答：我会说：不要总是把“国内经济和就业是首要任务”挂在嘴上，而要用行动来向美国人民解释，为什么经济对维护民主、维护我们的经济竞争力、我们的学校以及我们在全世界的军事安全如此重要。告诉他们，如果让经济倒下，如果现在不做出重建经济的决定，我们的军事安全也会受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