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大腿和拍胸脯的创业板

吴君强

   本周创业板限售股开始解禁，前四天就有近9亿市值股票被减持，周四晚上，深交所发出通知，要求创业板公司上市半年内高管离职，在此后18个月内不得减持所持公司股票，一年内离职的，在此后一年内不得减持，同时还鼓励上市公司董事、监事和高管延长锁定期，设定最低减持价格。
    很显然，这一规定是针对汹涌的创业板高管离职潮的。根据《创业板股票上市规则》及《公司法》的有关规定，创业板公司高管所持的股票，全部出清需要四年。然而，如果这些人辞职的话，离职半年后，他们持有的股票解禁期满便可全部出清。
    创业板已有超过20名持有股票的高管辞职，对于这些高管“辞职是为了谋求套现”的质疑，深交所一度予以否认，深交所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创业板公司高管辞职套现效应被放大了。
    但是此番，深交所提高辞职高管的套现门槛，指向明确，旨在遏制高管们为减持而辞职，稳定管理层和核心技术人员，
    深交所的新规算是紧箍咒一枚，按此前的规定，高管们安心在企业就职，需要四年才能将自己的纸上财富变现，而立即辞职，半年就能坐拥千万上亿的财富。两利相权取其重，未来的四年不确定性大大增加，而当前创业板股票估值高悬，此时不套现更待何时？
    新规延长了高管们股票的锁定期，安抚了市场和投资者，但对于公司高管们未必公平。此前高管们减持均有法规可依，《公司法》和《创业板股票上市规则》赋予了他们减持权利，此番对其权利进行限制，深交所并未出示明显的法理依据，也未进行程序公开的听证。
    证券市场需要可靠、稳定的游戏规则，单方面修改游戏规则，尽管其出发点并不坏，但不值得鼓励，若必须弥补当初的制度漏洞，追求结果正义，程序正义同样不可少。
    假若此次延长锁定期18个月后，高管们仍然大量选择辞职，坐等套现，那游戏规则是不是又得更改？再延长18个月？公权不能没有边界和限制，更令人担忧的是，此次牢笼是针对高管们，又怎能保证下次不是套向普通投资者？
    同样是关于创业板，其最受关注的退市制度依然难产，据媒体报道，各方利益博弈很难达成共识，其最终办法可能是转到三板，而非直接退市，原因是为了“保护”套牢的投资者，直接退市他们将巨亏，而转到三板则可以接续交易，形成缓冲地带。
    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辞不值得辩驳，中国股市发展了整整20年，“买者自负”的常识竟然还是如此稀缺，若按此种逻辑，上市公司只能盈利不能亏损，因为亏损股票必跌，股票跌了，投资者就会赔钱，而投资者是需要被保护的……云云。
    其实决策层不会犯这种简单的逻辑错误，所谓保护投资者不过是说辞，保护上市公司和大股东的利益，才是其根本目的，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
    创业板退市如若真转向三板，最为尴尬的怕是监管层，创业板上市之后，监管部门相关人员多次在不同场合宣称，创业板退市制度比主板更严格，其三个特点就是“多元标准、直接退市、快速程序”，言之凿凿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在强大的利益集团压力之下，制度已经开始扭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代官场有典型的“四拍”，所谓“拍脑袋决定，拍胸脯保证，拍大腿后悔，拍屁股走人”。
    在创业板的高管套现新规和创业板退市难产中，我们似乎看到了其中“二拍”：当初对于套现离职潮并没有充分的估计，事后“拍大腿”大呼后悔；而当初对于创业板的退市制度也曾“拍胸脯”保证会“直接、迅速”，一年之后，竟自食其言，不能兑现承诺。
    无论是“拍大腿”式的事后补救，还是退市制度“拍胸脯”式的空头支票，都不是一个成熟证券市场的应有特征，所以，在创业板周年之际，该反思的绝不仅仅是投资者。
（作者email:cnai422@yahoo.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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