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凯：谁是中国的雷曼兄弟？
程 凯
美国有个华纳兄弟，中国就有个华谊兄弟；美国曾经有个雷曼兄弟，中国会不会就有一个“雷人兄弟”？我看是有的，不止一个，还是一群兄弟连。
本周，3月15日、17日在首都北京隆重诞生的央企地王们，搞不好今天还只是雷人兄弟，明天就会变成雷曼兄弟。同时，一种2008年雷曼兄弟倒闭前的气息正在中国的房地产市场蔓延。
没有比这更凑巧的事情了，一边是雷曼兄弟“验尸报告”出炉，让外国人瞠目结舌，一边是央企地王你方唱罢我登场，让中国人欲哭无泪。
一周之内，国际国内，一个搞投行的，一群搞房地产的，搭界不搭界？金地集团的董事长凌克刚刚做过一个最佳注脚：金地金地，就是金融和地产。
开发商和银行，本来就是一家亲。不控制好风险，活也一个活法，死也一个死样。
在美国，一位执着的律师潜心调查一年，这个星期公布了一份报告，告诉我们导致雷曼之死的，并不是所谓前财政部长保尔森的阴谋诡计，根本就是雷曼的管理弊病、毁灭性的内部文化以及不计后果的冒险行为。
那边叫做富尔德的一把手，无限地提高了雷曼的风险上限，不管雷曼到底在赌什么，最终只是在赌一件事——没问题的，美国的房价会永远涨下去；这边呢，一周之内，一个城市，四个地王，四个央企，若干个一把手，不计成本拿地，他们赌的又是什么？不正是中国的房价永远不会跌吗？
真的有只涨不跌的价格吗？当美国人的房价终于因为不可承受之重下跌时，次贷危机爆发，雷曼兄弟倒闭，金融危机爆发……如果中国的房价开始下跌，会有什么样的连锁反应？不敢想象。
风险，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它在你信心爆棚的时候出现。
远豪置业，背后是中国人寿，中信新城，背后是中信集团，世博宏业，背后是中兵集团，保利地产，背后是保利集团，还有中国烟草、中建二局一干准地王，他们在投标现场永恒的动作只是“举牌”、“举牌”再“举牌”。
这些企业和企业家们本来都还怀揣着一个梦想，成为中国最好的企业、最好的企业家，但是谁还记得，现任“中国最好企业家”的李嘉诚先生，自30岁起在香港竞标土地时就养成了一个自制方法，“他两只手铐住，心中谨记自己对这块地的估值，如果高出，当自己的左手抬起竞价时，右手便去把它拉下，右手抬起竞价，左手便去把右手拉下。”
今天北京冒出来的地王们没有手铐，没有估值，只有不知道怎么花完的钱。央企的钱，是国家的钱，是纳税人的钱，以前总有人说中国人人多力量大，一个人一元钱就是13个亿，这就是央企有钱的逻辑，他拿走我们一人一元钱，我们都不留意，然后它去当地王了。“他们就像是一个拿着百元大钞买东西不要找零的暴发户一样，早已没有了精打细算的习惯。”
钱的来源问题还只是一方面，涉及公平正义，但真正的风险还不在此。
风险第一来自于大环境的放任。
全球人民的央行——美联储“在北京四位地王全出炉后”宣布，维持零基准利率不变，还声明“在更长时间内维持超低利率”；同一天，日本央行毫无悬念地宣布不仅维持利率不变，还将一项紧急融资措施规模扩大一倍。美日联手，直接导致了对中国央行加息概率的怀疑，虽然已经经历了一场百年一遇的危机，但是全球央行行长们为开发商们创造的与危机爆发前一样的大环境仍在。
风险第二来自于严监管的缺失。
英国《金融时报》社评认为，如果说能够从雷曼吸取什么教训的话，应该是对于这种规模庞大且资本不足的机构的监管不足。那么，谁又来监管央企地王的风险呢？短短一年，就忘记了中信泰富，更别提中航油。缺少了风险控制，房地产市场和外汇市场、原油市场，又有什么本质不同。
高房价才是中国目前最大的风险，而这种风险不仅不为人清楚认识，还被主管领导宣称在20年之内都成立。其实，20年后房价是多少没有多大关系，关系重大的是2年后的房价就涨到了20年的目标位，这就叫风险。
如果大家都知道央企老板钱多人猛，还没有“Don’t be evil”（不作恶）的信条，第一反应当然是指望这些老板们的老板——国务院直属特设机构国资委了。
事实证明，国资委的态度是认真的，行动是迅速的。3月18日下午，国资委就召开新闻发布会，留下16户房地产主业央企，还有78户要说再见。
问题是，你退掉78家央企的地产业务，却留16家来当地王，只要有一家不计成本，就还是会有一个中国版的雷曼诞生。地王，与数量无关，与质量有关。
一个雷曼倒下，还会拖垮一个贝尔斯登，一个美林，搞死一个投行业；一个地王之死，会不会毁掉了整个开发商？毁掉经济复苏的大好形势，加大二次探底的风险？
在那些以集装箱为家的蜗居客看来，央企抢当地王是一种冷暴力，让他们陷入绝望。如果公平正义还没有到伸张的时候，那请关注风险吧，因为所有人都坐在同一条船上。
最后的消息是，北京市国土资源局周五终于暂停部分高价地交易，发布土地供应新措施，拍卖不再价高者得。
是下决心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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