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监会的转变：让主人回家

    资本市场定位的转变迟早要到来，但谁也不相信会来得这样迅速。
    9月20日洛阳钼业发布了一个震惊业界的新股发行公告。公告称，原计划IPO募集资金36.46亿元被锐减到6亿元，募投资金缩水84%，发行数量也从5.42亿股缩减到2亿股，发行申购价格由6元腰斩到3元；洛阳钼业的发行市盈率只有13倍多，仅为有色金属行业平均市盈率的1/3。
    巨幅缩水的融资金额，如此便宜的股票，这是新股发行重启以来少见的。按照13倍市盈率计算，投资者每年有超7%的投资回报，投资者能拿到多少最终还要看每年分红比例。不过，这已经发出一个积极信号，新股发行的改革开始向投资者利益倾斜。我们不希望这是发行当局在熊市中的权宜之策，而是中国资本市场从为企业融资服务的定位向为投资者利益服务转变的开始。
    从郭树清上任证监会主席以来实行了一系列的新政，但是资本市场所有政策的调整都绕不开新股发行这个核心。从2008年中石油上市开始，高价发行、高市盈率和高募集资金的新股发行造成中国股市一泻千里；从此，新股发行成为一台永不停息的抽水机，不断抽干投资者的腰包，社保基金、保险资金、公募基金和所有的股民都在源源不断为这个一夜暴富的发行体制买单。
    资本市场永远无法填满企业圈钱的欲望，无数的企业排队等待上市融资，渴望跳出龙门实现一生的财富，这是敛财型的坏制度，财富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容易，让一帮充满创业精神的企业家丧失斗志，从此找到了一种IPO敛财的精神鸦片。市场机制本身已经无法约束企业融资圈钱的冲动，这个时候就需要政府力量的干预。
    资本市场为谁服务，这是一个战略问题。是继续过去为企业融资圈钱服务，还是回归服务投资者利益，新股发行制度最能体现证监会是为谁服务。
    当然，对证监会来说，这种新股发行的巨大转变需要壮士断腕的魄力，IPO企业融资规模毕竟是看得见的政绩，而保护投资者难以量化成贡献实体经济的指标。但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可能是总体市场融资规模降下来了，上市企业的数量反而增加了，更多的投资者愿意重返股市进行投资。
    我们经常谈论企业社会责任，企业最重要的责任就是要为股东创造回报，然后才是惠及社会。
    对于投资者来说，把钱存在银行获取利息收益，还是买股票获取分红收益，这仅仅是一个选择。而证监会的战略目标是提高直接融资的比例，降低居民储蓄率，解决大量中小企业得不到金融服务的问题。如果股市能够长期获得超过银行存款的收益，直接融资比例一定会上去，那么经济增长主要依靠银行贷款的间接融资方式就会发生改变，这取决于股市的投资吸引力。
    新股发行需要源源不断给资本市场注入清水，激浊扬清推动资本市场回归投资本位。在投资本位基础上发挥市场融资功能才具有长久的生命力，形成储蓄资金转化为长期资本投资实体经济的有效路径，洛阳钼业新股发行让市场看到了这样一种希望和尝试。
    新股发行与股市之间的恶性循环存在了二十多年，股市一直围绕着新股发行的水龙头开关在运行，股票供应量和资金投资需求长期被扭曲和错位，股票的供应量一直超过市场的需求，熊市持续的时间远远超过牛市持续的时间。根本原因是在新股发行市场博弈中，企业和中介机构处于强势地位，具有定价权，而投资者始终处于弱势地位，存在严重信息不对称。新股发行制度改革需要增加投资者博弈的力量，才能实现利益均衡。当前，最重要的是坚持低市盈率发股票，削减企业不必要的过度融资，开辟不融资上市的通道，把资本市场打扫干净，让资本市场的主人回家。
    （作者为本报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