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闪书店”能“闪”多久，这场阅读的行为艺术能拯救阅读和资本吗？

思南书局外景

戴有山

2018年1月，上海思南小广场的梧桐树下，突然多了一幢寓意“人文心脏”的钻石形建筑，精致、通透、有着温暖的木质感。这是一家只有30平方米、只存在60天的“快闪书店”——思南书局•概念店。60天里，从李欧梵到孙颙，每天都有一位作家担任“特约店长”，与读者面对面：荐读，互动，分享创作感受和书房小物。有人说，这是一颗明亮跃动的“城市之心”，是中外作家的书房，是所有爱书人的客厅，更是上海这座城市的人文客厅。

而早在2015年6月，韩寒的快闪书店在福州来福士二楼正式对外营业。这家名为“在一起”的书店可以说是快闪（Pop-up Shop）概念进入图书零售业的第一个吃螃蟹者。快闪书店的口号是“和喜欢的一切在一起”，持续时间50天。

2017年9月，北京。有“沪上最美书店”之称的建投书局在金融街购物中心悄然开启了一家“流动书店”。这家快闪书店依然售卖一种生活方式，于分享概念中主打“竹林风”，读者流连其间，仿佛穿行于幽篁之中，古朴的沉浸式氛围让慕名前来的购书者络绎不绝。

跨界合作，“快闪书店”的立体增值服务

快闪店（Pop-up Shop）是近年欧美流行起来的一个概念，顾名思义就是短期经营的品牌游击店，傲娇地只开业几个月或几天，却因独具创意和特色吸引着大批年轻人。“快闪书店”更像行为艺术的现实表现，以此拉近作者与读者的物理和心理距离。“快闪书店”用灵活、微小、临时性的方法吸引人，目的是改善读者体验。大而全的传统实体书店最大的弊端，就是缺少时尚个性化的生活体验。更重要的是，“快闪书店”要比电商书店的价值高出一大截。快闪书店的图书甚至比电商书店的价格有更大实惠，因为其背后是销售一种生活方式，是一个资本的名利场，其追求的是延续零售之后的增值服务所隐含的附加值。

在现实世界，任何一个行业都在高速发展，这种高速的发展必须遵循一个内在发展规律，就是依靠资本和受众的群体推动，而这种动力源的根本元素是人性。人是群居生物，人与人需要在见面后才会真正发生人性的“化学反应”。人类需要基于公共空间的活动。作家跟读者见面，作家跟作家见面，读者跟读者见面，把写作、阅读、出版、销售等所有环节集合在一个场域里。

可以说，“快闪书店”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一是跨界创新。快闪实体书店通过新型的网络传播，一经推出，就快速爆棚。这是一种全新的跨界资本玩法，一般“快闪书店”的生存周期在60天左右，通过饥饿营销方式吸引更多关注，而这60天里所产生的后“快闪书店”商业增长点是不可预估的。

二是和传统书店不同，“快闪书店”书店一般销售的是生活方式，带有浓厚的文化生活体验。一般的快闪书店分为阅览区、咖啡文化区、品牌设计区、创意体验区及读者作者互动区，与台湾的诚品书店十分类似，但又有着模式体验上的巨大差异。

三是时间节点上会选择重大节庆前后。每一个快闪书店的背后，看似偶然，实际都经过精心策划，在时间节点上，一般会选择在重大节日前后或世界读书日等纪念日，邀约知名作家签售、知名艺术家展开“朗读者”活动，与读者互动。

四是经营的方式一定是跨界合作。所有的快闪书店都会和政府部门，以及属地大型商业地产进行合作，政府会给快闪书店适当的补贴，大型商业地产会在场地、宣传上进行资源互换。“快闪书店”在一个地方结束后，会搬到其他商业地产继续巡展，推动商业地产和文化的融合。

是突围也是入局，能否引领阅读变革？

快闪书店是传统书店的一次突围，却进入了另外一场资本为其设置的大局。作为具有鲜明文化属性的快闪书店，能否引领一场读者与作者的江湖对决是值得思考的一个热门话题。

应该说，“快闪书店”本质是一场行为艺术。“快闪书店”通过不停地“闪动”吸引市民和游客的注意力，这本身就可看作一场公益行为艺术表演，具有良好的传播效应。不停地“闪动”，以引导潮流的方式，点燃全民阅读的星星之火。

国家现代治理体系在文化领域一个十分重要内容，就是公共阅读活动的自然延伸。同时，它也是探索城市空间升级再造、探索实体书店的创新尝试。之所以政府认可“快闪书店”的运营模式，是因为它多少带有公众性，能够吸引更多的社会关注，唤起公众的阅读意识。当然，它最大的价值是唤起公众对城市文化空间的重新解读，对文学阅读的再认识、对城市生活方式的新体验。而这些被资本捕捉到以后，就开创了一场产业发展的游戏，形成了一个用资本作为杠杆，带动产业进步的博弈场。

在政府、资本、运营主体三股力量的推动下，“快闪书店”的定位只是一个利益的腾挪转移。政府的目的是推广阅读，资本的目的是助力其资本的战略升级，运营主体是为了隐藏之后的长尾利润，如此长久办就失去快的意义。当然，拆除后的快闪书店可能迅速在别的地方复制，击鼓传花鼓不停。

但无论是政府还是资本，都必须承认实体书店购书的实用功能已逐渐退化，应该把书店尽量打造成有艺术氛围的空间，把建筑设计、内部装修、书籍陈列做精致。而图书只成为一个导流的工具，这是资本和运营者最愿意发挥的想象空间。在这种状态下，一个实体书店最终将成为超大型文创综合体，实体书店通过收取品牌授权使用费，获得商业用地的经营权，大型实体真正经营书的部分仅占很小的部分，剩下大部分可以建成历史文化街区或者阅读公共社区等。这样既提升了当地文化产业附加值，城市的文化氛围也更浓了。而市民多了一个文化共享空间，资本则多了一个商业运营模式。这是一个多赢的选择。

“快闪书店”的出现突破了传统的商业模式，让阅读成为一件时髦的事，一件有趣的事。让作家在快闪书店里担任“特约店长”，分享创作感受和书房小物，突破了传统书店单向的经营模式，很好的切合了当下社交化阅读方式，拉近了读者与书籍的物理和心理距离，激发了公众的阅读兴趣。但“快闪书店”的存在毕竟时间太短，未来是否会是一场长久的期待？这种创新书店服务方式，能否引领阅读空间新变革？值得持续关注。（作者为文化部中国传统文化专家、中国民生问题研究专家、管理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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