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公司”如何转身并起舞？微软卓越执行官讲述亲炼的“葵花”秘籍

钱颖一 曹欢欢 刘润

1975年比尔•盖茨（Bill Gates）和保罗•艾伦（Paul Allen）创立了著名的微软公司。在其42年的历史中，萨提亚•纳德拉是继盖茨、鲍尔默（Steve Ballmer）之后的第三任首席执行官。他自2014年2月就任微软首席执行官，至今已近4年。短短几年内，在他的领导下，微软不断“点击刷新”（Hit Refresh），股票一路上涨，目前公司市值已经回到全球市值第三高的位置。2017年1月，萨提亚•纳德拉写作的《刷新：重新发现商业与未来》中文版面世。

卓越执行官的三观及对未来的洞见

萨提亚•纳德拉出生于印度的海得拉巴（Hyderabad），那里被誉为印度的硅谷。他在印度上大学后，于21岁生日那天赴美留学，攻读计算机硕士学位。1992年他到微软工作。在微软工作22年后，这位印度移民被任命为第三任首席执行官。

在《刷新：重新发现商业与未来》这本书中，萨提亚•纳德拉讲述了他的两个家庭的故事：一个是他自己的家，一个是微软这个大家庭。在自我介绍中，他首先说自己是一个丈夫和父亲，其次说自己是微软的首席执行官，可见家庭对他的重要性。而这正是他这本书的一个特点：在几乎每一章中，他在描写在微软的工作中，都会夹叙夹议地讲到他的家庭，他的父母、妻子、儿女对他的影响。这是在同类有关企业管理和领导力的书中不常见的。

经济学家钱颖一热情地向中国读者推荐了该书，称它为“叙述平实、富有哲理、着力现实、心怀未来的书”。

因为清华大学与微软的密切合作关系，钱颖一3次在清华大学见到萨提亚•纳德拉。钱颖一在推荐序中回忆：2017年10月底，萨提亚•纳德拉作为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顾问委员会委员，来到清华大学参加年度顾问委员会会议，并走进清华X–空间（x-lab）与学生交流。这是钱颖一第三次在清华大学见到他。第一次是在2014年9月，其时萨提亚•纳德拉刚担任微软首席执行官半年，在清华大学经管学院报告厅与微软执行副总裁沈向洋举行了一场对话会，钱颖一是当天的主持人。第二次是2016年6月，钱颖一和萨提亚•纳德拉在清华大学大礼堂举行了一场对话，吸引了上千名清华学生。

对于本书，钱颖一认为，书的主题是“重新发现微软的灵魂”。萨提亚•纳德拉在书中着重讲述了两个词，给钱颖一印象极为深刻。“一个词是“Empathy”，中文意思是换位思考或同理心。这是心理学中的一个概念。在萨提亚讲公司文化和领导力时，特别强调同理心的重要作用。而他的同理心是从自己的家庭中获得的。他的儿子早产，并患有先天疾病，终身困在轮椅上，这也让他的妻子放弃工作照顾儿子。后来他的一个女儿也因疾病必须到加拿大的温哥华治疗，而往返于西雅图和温哥华耗去了他们夫妻俩大量精力。但是他从这些事中获得了与众不同的同理心，他总会从别人的角度想问题。”

另一个词是“Mindset”，中文翻译为思维模式。运用思维模式这个概念，萨提亚•纳德拉讲述了微软这几年的变化以及他作为领导者重新发现微软灵魂的心路历程。萨提亚•纳德拉认为，一个人无法准确地预测未来科技变化，但是成长型思维模式可以使他更好地对不确定性做出反应，并且在技术快速变化的情况下，去纠正自己所犯的错误，因此需要不断“刷新”。

钱颖一更强调，这本书也是一本关于未来科技的书。书中着重讲了三个技术：混合现实（mixed reality）、人工智能、量子计算（quantum computing）。混合现实是微软应对增强现实（augmented reality）和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的新技术，而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则是会影响21世纪人类文明的技术。钱颖一非常钦佩萨提亚•纳德拉对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的相互加强作用的深刻洞察力，认为该书为“我们审视卓越管理者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提供了新的洞见”。

卓越如微软，如何渡过中年危机？

微软，是一家伟大的公司。它诞生于个人计算机刚刚兴起的年代，在其40多年的发展历程中，经历了少年时期的锐意进取，青年时代的大展宏图，以及而立之年后愈来愈强烈的中年危机。在微软的少年和青年时期，比尔•盖茨这位不世天才和艾伦、鲍尔默领导着一批杰出的高管，把微软打造成一台既具备卓越的技术创新精神，又具备强大执行力的商业机器。

今日头条首席算法架构师曹欢欢撰文回顾了微软辉煌的发展史。“在比尔•盖茨的带领下，经过十几年的发展，九十年代的微软凭借windows和office进入全盛时期。1999年，微软市值超过6000亿美金！考虑到通货膨胀，实际市值远超如今的苹果！但是微软在商业上的激进和无往不利导致了公众的恐慌和反弹，一场旷日持久的反垄断官司打击了微软的股价，否则1万亿，甚至2万亿的市值都不是不能想象的。也许，无敌也是一种寂寞，经过这场风波，微软在商业竞争上仍然难逢敌手，曾经如日中天的雅虎未老先衰，颓势明显，谷歌的崛起让盖茨有些警觉，但离威胁到微软的霸主地位还远的很。”

进入21世纪，盖茨似乎有些累了，微软研究院成立，盖茨在慈善和公益事业上的投入越来越多，终于在2008年彻底淡出公司管理层，大小事务全权交给并肩战斗多年、曾经无比信任、后来为微软衰落不断背锅的鲍尔默。“很难假设，如果盖茨再干10年，行业格局会有什么改变。我个人倾向于，即使盖茨继续掌舵，如今的互联网竞争格局不会有太大改变。”

“盖茨离开后的微软，正像一位焦虑却找不到方向的中年油腻男，有财富的积累，有过去的辉煌，只是不明白为啥这个世界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了。别人家业务突飞猛进，自己的日子过的浑浑噩噩，股价阴跌不止，整个公司暮气沉沉。也想拼命追赶潮流，搞智能手机，搞搜索，搞云，但却放不下曾给自己带来辉煌的windows，怎么看开源社区都觉得别扭。”这种拧巴，反而招致外界更多的嘲笑：“你看那位中年猥琐大叔，还在那里东施效颦学小鲜肉卖萌呢”。Windows phone的失败成了最后一根稻草，所有人都觉得，需要换个活法了。

2014年，当萨提亚•纳德拉被任命为微软新一届CEO，并由盖茨和鲍尔默亲自介绍给员工代表时，外界和内部的许多人对这个决定是充满怀疑的。“在他的新作《刷新：重新发现商业与未来》中，纳德拉先生对这一点也毫不讳言。作为一位在微软工作了20多年，从基层岗位一步一步做到高管的微软老兵，纳德拉先生经历过微软最辉煌的年代并深深为此自豪，这种自豪不是来自于商业上的成功，而是来自于一个工程师内心对于技术为大众赋能，深刻改造社会使命的认可。同时，纳德拉对微软内部的问题也比大多数外部候选人有着更为深刻的认识。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

“大公司的转型往往九死一生，稍有不慎，就会从等死变成找死”。曹欢欢举例，“我的老东家诺基亚，当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不是埃洛普的激进策略，诺基亚至少还有3年左右的转型时间窗口，而不是在2011年一年内业绩雪崩。说来有趣，近年面临转型危机的大公司，凡是空降明星职业经理人的，似乎都没能善终，诺基亚还好有电信和地图业务，尚能断臂求生，而雅虎则彻底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了。反而是微软、苹果，一个是内部老兵临危受命，一位是创始人王者归来力挽狂澜，结果都还不错。”

曹欢欢表示，不能说靠内部人士主持转型一定更成功。如何在公司转型期选拔合适的内部老兵？这样的转型操盘手需要什么样的特质？这样的接班人是如何成长起来的？相信所有在公司内担任管理者的读者都会对这些问题感兴趣。在《刷新》一书中，萨提亚•纳德拉回顾了自己的成长和职业发展经历，诠释了这些经历是如何塑造了自己对于同理心的理解，对技术赋能大众的信念，以及自己如何根据这些理念引领微软的转型。

“大象想要跳舞，谈何容易？”

2014年，在萨提亚•纳德拉接掌微软帅印前，微软的股价长期在20-30美元左右徘徊，总市值相对于1999年的最高点，缩水了39%。但是，在萨提亚•纳德拉接手仅4年后，微软一路稳步回归，不断获得认可，股价甚至奇迹般地冲到了90美元，总市值增值140%。

微软（中国）公共事业部战略合作总监刘润称萨提亚•纳德拉带领的微软转型是“整个科技界，甚至商业史上罕见的案例”。

他在《刷新》的书评中写道，“如果用一句话来点评这本书的话，我想说：所有正在转型的企业家、CEO、职业经理人，请你一定要读这本书。”

萨提亚•纳德拉是怎么做到的？刘润回顾了微软艰难的转型。

“大象想要跳舞，谈何容易？”从2000年，一直到2003年，微软的转型都不是很成功，股价也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微软的盈利能力，却非常了得，公司账上的现金已经高达600亿美元。

“很多人觉得钱多不是好事吗？但对上市公司来说，现金太多不是好事。股民会觉得你有大把现金趴在账上，你却不知道投资什么，说明你这家公司失去了增长的动力。这样的问题，苹果公司崛起后也同样碰到，账上曾经趴过1000亿美金，也被认为碰到了增长的瓶颈问题。”

当时微软的CEO 史蒂夫•.鲍尔默（Steve Ballmer）决定给股民“发红包”。微软当时有100亿股左右股票，每股派了3元股息。300亿美元的大手笔，就这样全部发出去了。微软的账上，只剩300亿现金。发完红包后，继续转型。

但到2006年，转型还没有特别大的突破，但账面上的现金，又到了600亿美元。而这时候，新兴公司冉冉升起了，谷歌的股价崛起了，在PC时代被微软压制得很厉害的苹果公司也重新崛起了，iPod产品把它重新拉回了辉煌的地位，而在2007年，苹果发布了即将让它成为全球市值第一的产品iPhone ……

刘润称，直到2012年，微软的转型都不是很成功。“怎么办？继续转型。”

2012年，消费电子产品的市场增长非常好，微软重新确定了转型方向，将自己定位为一家“设备加服务”公司。在此之前，微软虽然也做硬件，但没有把硬件作为重点战略方向。从那之后，你看到Surface电脑、Windows Phone等硬件不断发力。但是到2013年，虽然微软在PC市场的占有率依然在全球90%以上，但在新的道路上，依旧没有巨大的起色。

“虽然这十几年，微软的现金流其实保持得非常好，但是很多人觉得，微软已经不再有炫目闪闪的明星光芒，它不再性感了。而性感的公司是哪些呢？是谷歌、是苹果、是Face book ……”刘润如此描绘微软的“转型困境”。“13年．你想想，这就13年过去了。转型，从来都不是今天宣布，下周见效。”

在文中，刘润着重写到了史蒂夫•.鲍尔默的退场。“鲍尔默这封宣布即将离职的邮件发出去的第二天，微软股价大涨8%，市值增加了将近200亿美元。这什么概念？微软当时买诺基亚才花了72亿美元，他的离职邮件，让微软市值涨幅，差不多可以买3个诺基亚。这表明了股民对当时的微软和执行官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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