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清政商关系有何指征？ “红顶商人”落幕企业家精神飞升

马亮

企业和企业家精神是经济腾飞、社会发展和政治清明的重要贡献力量，而建立和完善健康的政商关系则关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发展走向。习近平在十九大报告中特别强调要“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促进非公有制经济健康发展和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健康成长”。他还指出，要进一步“激发和保护企业家精神，鼓励更多社会主体投身创新创业。”

十九大报告对新型政商关系的强调，进一步肯定了不久前印发的《关于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的意见》。该意见首次以中共中央和国务院的名义肯定企业家精神及作用，如此高规格地为企业家成长专门下发文件，不仅是极为罕见的，而且值得特别关注。

健康的政商关系，才能催生企业家精神

只有健康的政商关系，才有蓬勃的企业家精神。最近教育部披露的数据显示，中国3%的大学毕业生选择创业，此比例接近发达国家（1.6%）的两倍。在创业人才源源不断的时期，特别要考虑怎样为他们成长为企业家创造环境。这些富有创业激情的青年，有朝一日将成为或已成为中国新一代的企业家。共享单车OfO和摩拜的创始人、网约车滴滴的创始人……许许多多的新锐企业家依托庞大的中国市场在迅速成长。按照十九大制定相关的政策方针，为这些新型企业家提供至清至亲的新型政企关系，避免他们重走许多民营企业不堪回首的老路，可能是中国未来经济发展需要关注的关键课题。

政府如此重视企业家精神和新型政商关系，同当前中国所处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环境不无关系，也意味着革新政商关系是促进企业家精神的关键所在。企业家精神固然主要取决于企业家本人的冒险、创新和经营能力，但是企业家所处的政治环境则发挥着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特别是在政府主导的市场环境下，企业与政府的关系决定了企业的生死，也塑造了企业家的态度和行为。在过去腐败严重的时期，政府向企业伸出“掠夺之手”而不是“援助之手”，企业不得不同政府官员“勾肩搭背”地疏通关系，并需要承担难以预测的政治风险。

在这种政企合谋的环境中，企业与政府官员往往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休戚与共关系。企业如果没有过硬的政治关联并寻求庇护，就很难生存和发展，更遑论弘扬企业家精神。这种畸形的政商关系也催生了“红顶商人”的涌现，他们的合法性和竞争力恰恰来自其背后的政府官员。一些企业不仅“攀附”地方大员，而且“染指”中央部委官员，因为在地方保护主义盛行的情况下，只有中央官员才可以为企业的全国业务拓展提供强力后盾。

传统中国推崇“士农工商”排序，商人一直不受重视和尊敬。改革开放前的意识形态，也一直不尊重和保护私有产权，对私营企业也是围追堵截。改革开放以来民营企业的崛起，大大助推了中国的经济增长奇迹，但是各级政府的“监管”也令企业难以做大做强和规范运营。一些地方政府把企业视为地方财政和官员私利的“摇钱树”，政府对于企业掌握生杀予夺的大权，经常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企业不得不唯命是从、唯唯诺诺。如今，虽然许多地区的政府实质性地改善了营商环境，但是仍然有大量地区无法为企业提供公平的竞争环境。

改善营商环境，只“清”不“亲”远远不够

长期以来，民营企业得不到“国民待遇”，受到国营企业和外资企业的两面夹击。与此同时，“国进民退”和外商投资优先的发展思路，也让民营企业得不到亟需的融资渠道和优惠政策。更为重要的是，对企业合法权益缺少法治保护，在很大程度上动摇了企业家的信心。比如，一些企业因为担心政治风险，而把资金转移到其他国家。这意味着扭曲的政商关系导致企业家经商的政治风险很高，也说明通过重塑政商关系稳定企业家的信心至关重要。

伴随着中国经济进入新常态，如何保持经济稳定增长，成为政府关心的重要课题。特别是在房地产行业异军突起和实体经济遭受重创之际，如何提振企业家精神就成为关键问题。与此同时，推动“中国制造”走向“中国创造”，从规模量产走向品质品牌，都仰赖企业家精神的支撑。国务院开展的多规合一、多证合一、简政放权等商事制度改革和“互联网＋政务服务”等举措，都是为了改善营商环境和提升企业的市场主体地位。

更为重要的是，十八大以来“八项规定”和中央巡视主导的反腐败运动，为肃清政商关系并弘扬企业家精神创造了适宜的条件。反腐败令政府伸向企业的“掠夺之手”有所收敛，但是政府的不作为也让企业办事难。一些企业甚至嗟叹现在反而不如过去容易办事，因为以前可以疏通关系寻找门路办理行政手续或加快审批进度；现在则可能遭遇新的挑战，因为政府不愿冒险或担责。过去政府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现在门好进，脸好看，但仍然是事难办。这意味着政商关系在向“清”靠拢，但是距离“亲”还远远不够。

值得注意的是，习近平特别强调构建“亲”、“清”的新型政商关系。政府既要为企业提供亲民服务，也要与企业保持纯洁的关系，但是如何平衡二者之间的关系则是一场考验。同政府与企业“称兄道弟”的“亲”不同，新型政企关系要求政府为企业提供公正无私的优质服务，而不是“看人下菜”的区别对待。如何在走向“清”的同时，回归适度的“亲”，是中国新型政企关系需要特别关注的领域，也是推进企业家精神的重点方面。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凡是在我国境内注册的企业，都要一视同仁、平等对待。”报告还强调要进一步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特别是“以完善产权制度和要素市场化配置为重点”。这些表述可谓切中肯紊，对于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树立和强化企业家的信心和精神都意义重大。（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

查看更多华夏时报文章，参与华夏时报微信互动（微信搜索「华夏时报」或「china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