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实力？软实力？能源实力 新外交工具

■迈克尔?克莱尔

　　“硬实力”（指强制性手段，如军队）和“软实力”（指吸引、说服这类不那么咄咄逼人的方式，如经济、外交、宣传）哪个能更好地为美国在海外的利益服务？这是一个在美国长期争论的话题。美国总统奥巴马执政以来一直强调软实力，他指出过度依赖军事力量使美国失去了很多盟友和交好国家。但这受到很多共和党人包括一些民主党人的批评，指责他矫枉过正，导致了今天叙利亚巴沙尔·阿萨德和俄罗斯普京的行为。事实上两党已经找到了一个折中办法, 把其称为“能源实力”(Energy Power)再恰当不过了。

　　“能源实力”指一个国家通过运用其在能源生产和技术上的优势来维护本国利益、削弱对手。比如，向严重依赖对手能源供应的盟国提供能源产品，正如美国对欧洲提供能源以防止欧洲过于依赖俄罗斯天然气供应；在争议海域设油井，如中国在南海开设钻井平台；通过“能源实力”增进地缘战略伙伴关系，正如美国和印度达成核协议；或者是惩罚一个顽固反抗的邻国，如俄罗斯多次切断对乌克兰的天 然气供应。尽管不如硬实力强硬，但“能源实力”战略战术可以高于软实力的战略战术。

　　能源战略一直是国际战略的一部分。1973年-74年欧佩克中的阿拉伯成员国为了减少国际社会对以色列的支持，对以出口到美国、荷兰的石油实施禁运，引发全球经济下滑。在以上例子中，国家主要政策制定者都非常重视硬实力，如今情况不同在于“能源实力”逐渐被视为在不可能使用军事力量时取代硬实力的可行战略。

　　看一看美国对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事件的反应。在过去，美国应该早已对此做出军事反应，在附近部署军舰和战斗机。但现在（美国）鹰派的共和党却都不赞同使用武力。民主和共和党都在能源上作文章来给普京以颜色。奥巴马政府试图停止西方对俄罗斯石油公司的资金和技术支持，希望因此使俄罗斯经济下滑。共和党的策略更强有力：向目前依赖俄罗斯能源供给的国家提供天然气。

　　民主党和共和党迫不及待希望把能源作为重要外交手段。

　　美国领导人试图用“能源实力”解决其他外交难题。美国近来激增的石油产量被认为会给伊朗施压在核问题上进行协商。伊朗曾经利用世界对石油的饥渴来对抗美国的经济制裁。但现在伊朗石油出口下降而美国石油产量上升，伊朗越发被孤立起来。

　　无国界能源

　　（在美国）能源战略获得中心地位的原因很多。最开始是由于不希望诉诸武力，尤其在与世界大国的对抗上。华盛顿很多人已经不满足于软实力，因此想寻求更有影响力的途径。另一个原因是对能源安全和国际能源供应链安全的担忧增加。

　　更重要的也许是美国石油天然气产量的骤增。根据能源部的数据，美国原油产量从2008年每天仅有500万桶增加到今年1月份的920万桶，显著增长了84%。如果油价回升，预计在未来几年美国石油产量会继续增长，到2020年达到960万桶。美国天然气产量同样井喷，从2008年的20.1万亿立方英尺增加到2015年的24万亿立方英尺，预计2035年达到36万亿立方英尺。

　　很多分析家认同，美国能源增长意味着美国对中东石油依赖程度降低，把美国从多年对石油大国的谄媚中解放出来。而且，观察家发现美国可以利用石油天然气这根“大棒”来维护在海外的国家利益。

　　这一逻辑对两个党派来说都很有吸引力。白宫首席安全顾问汤姆?多尼隆（Tom Donilon）诏告了美国石油天然气产量增加的战略意义：“美国新的能源现状帮助我们更好地实现全球安全战略目标。”华尔街日报一篇题为“美国能源发挥杠杆作用”的文章倡议增加对欧洲天然气出口，文章认为：“我们必须利用自然资源削弱普京政权而巩固我们的盟友。”

　　共和党常称白宫阻碍他们发挥美国的“能源实力”，比如没有加快修建运输液态天然气的基础设施，但事实上奥巴马也同样热心“能源实力”。奥巴马政府不仅加快通过液态天然气出口设施建设，而且给保加利亚、波兰、罗马尼亚、乌克兰和其他一些想发展自身能源的前苏联国家技术支持。1月15日国务卿克里和保加利亚官员会面，承诺美国将支持他们发展能源。他在索菲亚（保加利亚首都）说，世界上任何国家都不应该在能源上依赖其他国家，我们决心帮助吸引投资并为保加利亚的多样化提供支持。

　　奥巴马政府对“能源实力”的重视同样体现在白宫2月初发布的新国家安全战略中。安全战略中说：“美国的能源复兴不仅有利于经济发展，而且有助于对抗一些国家利用能源对美国造成的威胁，也是帮助其他国家向低碳经济转型的新机会。”和共和党措辞一样，国家安全战略中强调（两党）要协同战胜乌克兰和欧洲对俄罗斯能源供给的依赖。

　　虽然关于美国应该相对重视软实力还是硬实力的分歧依旧存在，两党都急切希望提高外交政策中对“能源实力”的倚重。除了国务卿克里正在推动前苏联国家的能源多样化，以及和印度进行核合作，美国领导可能会寻求更多机会挖掘能源在实现其在海外的国家利益中的作用。

　　“能源实力”是硬实力以外的另一可选途径，“能源实力”反映了美国避免使用武力的坚定决心。和软实力相比，“能源实力”提供了外交以外的另一种平衡方式。但“能源实力”的使用也不无风险。美国不是唯一能使用能源战略的国家，其他国家（如俄罗斯）也可能利用能源损害美国利益。因此严重的话可能导致武装对立。此外，环境问题也是一个重要方面。美国石油天然气开采使用的“水力压裂”技术需要大量用水，对市政和农业供水安全造成威胁。但总的来说，民主党和共和党能够在外交政策上找到一些共识，这是个好消息。

　　（迈克尔·克莱尔是美国能源地缘政治专家；本报记者温彦卿编译自美国《外交》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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