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艺:一种诗意的回归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4-07-30 23:05:00
摘要:有人评价白明先生,是中国当代陶艺的集大成者,并不为过。
有人评价白明先生,是中国当代陶艺的集大成者,并不为过。他20多岁开始自己的发现之旅,创造力丰沛的他,不断探索各种现代艺术形态,游走在陶艺、水墨、抽象油画、装置之间,艺术修养厚重、全面。白明还是艺术家中的文人和思想者,研究讲学,著书立说,组织、参与各种国际交流活动,似乎永不言倦。
今年7月10日,由巴黎亚洲艺术博物馆主办的陶瓷与水墨个展,引起各方关注。吴冠中1993年在此举办过个展。所以业内多把白明的此次展览,视为中国当代陶艺步入世界艺术殿堂的重要标志。
白明首先是一个时间的沉思者。陶艺说到底,是一门保存时间的艺术。陶器就像是时间的骨骸,留存的也是人们对不朽的渴望。那流传下来的陶瓷器物,勾勒着时间逝去的身姿,也成为创造者心灵最好的象征物。它们以陶土为界,隔开了周围的世界,它们既揭示又隐藏,像时光的鸿沟,又像连结过去的桥梁。一个小小的陶瓷器物,就能让我们构想出那过往年代的整体样貌。如从宋瓷活泼的器形、拙朴的纹饰、含蓄的釉色、冰玉的质感,我们能想象那个年代素朴、敦厚、清新的人文精神,那是儒释道三家合流才能呈现的审美品质。
白明深谙此中奥秘,他说“时间是宇宙中最伟大的抽象艺术家”, 所以他总是把自己的作品寄寓在时间抽象的框架中。时间最简单,时间又最复杂。那些带着写意笔法的点、线、面,就是时间的表意文字,有着独立的生命意志。他会用最寻常的线条,表述最新奇的体验,白明复苏了我们对这些符号的想象力。在他的作品中,点线面的组合自然流畅,完全摆脱了观念的束缚,互相包容,多维共存,与器形共同构筑一个栩栩如生的空间。
其次,白明是虚实阴阳的彻悟者。因陶土塑形需高温烧制,造型多为中空,所以优秀的艺术家必定对虚实阴阳有过彻悟。虚是万物之本,正如宇宙以敞开的虚而存在,陶器也是因虚而在的小宇宙,虚成为陶艺的本体。在白明那些成熟的作品中,我们看到,虚与静是它们生机勃勃的源头,如老子所言“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复观”。无论是白明对器形、空间的把握,还是对色彩的拣选及对抽象线条、色块的运用,都体现了他对虚实的演变与转换极为熟稔。“虚无恬淡,乃合天德”,他知道虚能达到真正的充盈,包含一切,却不盈满、不衰竭。他作品中那些纠缠的点和线、太湖石造型,都仿佛是来自远古的语言,却又让人感觉似乎生长在了瓷器上,充沛而激荡着生机,从四面八方向某处聚拢,浑然一体,与器形相互依存而无法分离,像是生命那本然的场域。
在我看来,理解白明作品有两个关键词:互文与陌生。白明是真正超越了“影响的焦虚”的艺术家。早年他可能也有过爱恨交织的俄狄浦斯情结,对中国瓷的强力传统和西方现代艺术的异彩纷呈,有过畏惧和焦虑,重要的审美经验已有人命名,重要的生命体验已有人表达。但他最终还是冲进了中国文化的腹地,通过对古代陶艺的修正与重构,重新为自己的创造力开辟了空间。他容纳和吸收了传统瓷艺的精华,甚至给人带来了“创造前辈”的幻觉。与中国当代大多数陶艺家表达的静止系统不同,他像一个土著人那样,用极简的符号构成了一个开放而多元的新系统。那星云、波纹、异石一般散漫、无形而相互渗透的造型,使器物有了无限的指向和开放性,不同的人可依据自己的文化经验,完成对那些陶艺器物的叙述与理解。白明的作品想要的不是意义的准确在场,而是难以限定又无处不在的意义弥漫。它向所有的方向敞开,却无始无终、无目无的,观者可从这一原点,让自己的感知迈向一个更广阔深远的空间。
这种与传统互文的开放结构,让陶艺回归到它原本最为抽象的艺术面貌,意义被层层延异,向四面八方指涉,像种子一样到处播撒。所以,我们看到,每个评论家都会依据自己的理解,来对白明进行命名。而白明真正想颠覆的,却是日常生活和传统经验对陶艺的习惯性遮蔽,使一切陌生化。当人们对那些传统的器形熟视无睹时,他要化腐朽为神奇,让平常的器形与极简的符号变得不平常,通过唤醒观者的惊奇感,让他们从对陶艺的麻木中惊醒,以激发一种超越日常与传统的审美体验。在这里,白明的陌生化甚至是一种回归,与传统的互文,对现实的新鲜发现,都是他让陶艺向抽象、诗性回归的工具。在别人看来简单的地方,白明总能发现简单却意味深长的造型。
所以我们看到,他的白氏青花系列,有初日芙蓉的劲道,又有香象渡河的深广与自在;即便他的那些小型日用器皿,看似渔樵闲话,却也饱含敦友睦亲、知恩晓礼的简静与欢喜。
(作者为文化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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