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坡:写作是最寂寞最高贵的手艺

作者:吴小曼

来源:华夏时报

发布时间:2014-05-24 00:17:00

摘要:我知道黑泽明说过一个秘密:只有好编剧才能做一个好导演。

何三坡:写作是最寂寞最高贵的手艺

    “劈柴、喂马、种菜”,这本是诗人海子的理想,可尽管如此卑微的理想却因现代化浪潮而中断,诗人去了另一个空间。在经历了经商、写文学评论、喝酒谈天后,诗人何三坡自2005年开始在北京燕山脚下践行海子的理想。
    这一年,何三坡把家搬到了北京郊外的燕山,那儿有树林、灌木和湖水。他决心一辈子都在那里跟喜鹊、蜗牛和花草盘桓。事实上,在此之前,在1994年,他就把家搬到了十三陵,试图过一种田园生活,自己教孩子读书,但由于妻子执意要把孩子送到城内学校,后来他才回到市内开图书公司,过一种俗世生活。几年后,他因眷念山林又搬回了燕山,每天与自然对话,在此期间他写了不少自然、鸟类等诗歌。
    “我现在最想成为一只鸟,在一株松树上安家,每天能与另一只鸟说说话。”燕山脚下有树林、灌木和湖水,何三坡如陶渊明“采菊东篱下”完成了他的诗集《灰喜鹊》,定价98元,扬言要卖出100万元,而被圈内人视为狂人。
    “我本打算在山中做一匹豹子,待在黑夜里,不捕猎,不叫唤,不为人知。”却因一次偶然机会受邀为崔永元的“新锐导演计划”做评委,而勾起了一颗蠢动的心,从此有了电影野心。
    他用3年时间写了三个剧本,试图去挑战现有的电影格局。
    按他的说法,三个剧本,按好莱坞分类,分别是爱情、悬疑、战争。
    一个是胆怯少女与12个星座男孩的爱情冒险;
    一个貌似连环杀人,貌似007,其实是快马追不上乌龟的荒谬故事;
    还有一个写的是孩子眼中的南京大屠杀。
    三个故事,说的是宽容、仇恨和美。是关乎人性之海的探寻。
    该剧本即将出版,本报记者提前与他做了电影、诗歌的对话。
    

    只有好编剧 才能做好导演
    吴小曼:从最早写诗、做出版、写文学评论到最近转向电影剧本,是追赶时尚还是尝试不同的表达?
    何三坡:
我的前半生追风逐异,惟新是求,好像是个经历足够丰富的家伙,但仔细回想,我花在诗歌上的时间足有20余年,而花在出版和文学评论的时间都不到一年半,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切地告诉你,我会在电影这条路上花去我余下的光阴。归结起来,无论写诗、出版、评论还是电影,好像都是基于对文学持久的热爱。
    吴小曼:你军艺同学很多都成了天价编剧,比如石钟山、麦家、朱秀海,甚至阎连科、莫言,还有诗人邹静之等,你从诗歌转向编剧是否是受他们影响?
    何三坡:
影响非常恶劣。我一直记得,20多年前,谢飞老师跟我们上影视课时语重心长地告诫过我们,写作是世界上最寂寞最高贵的手艺,你们要保护好这份寂寞,千万不要进入影视界糟蹋了你们的才华。但是,这些年,看到同学们都在争先恐后糟蹋自己,我也身不由己。
    吴小曼:前一段时间,编剧李樯的《致青春》出版,引起编剧们热议,现在听说你的三个剧本即将出版,是希望有人买走你的剧本吗?
    何三坡:
不不不,我不卖剧本,出版它们只是基于两个想法:一是版权保护,二是希望与有眼光的影视公司一起合作,我要自己做导演,将它们一个个拍出来。
    吴小曼:做好编剧就可以了,为什么非得做导演?你没有导演经验,会有人接受你吗?
    何三坡:
没恋爱过就不能恋爱,没结过婚的就不能结婚?阿巴斯做导演之前只是个写诗歌的广告人;塔可夫斯基做导演之前只是一个诗人的父亲。我在一篇访谈里说过,诗歌是宫殿,能够写好诗歌的人,可以盖好世界上任何一栋房子。
    我知道这个行当里有许多腐朽的规矩,比如,你必须先做场记再做副导演才能做导演。但我不这么看,我知道黑泽明说过一个秘密:只有好编剧才能做一个好导演。
    吴小曼:这一阵,作家拍电影好像成了一种风潮,自郭敬明《小时代》大获成功之后,韩寒也在拍他的第一部电影,前一段据说刘恒也做了导演,作家做导演的优势何在?
    何三坡:
电影史上,作家拍电影由来已久,至少应该追溯到上世纪50年代的法国“新浪潮”和“左岸派”。其中的代表人物几乎都是作家和影评家,没受过专门训练,而且他们大多集编剧、导演、制片于一身,更多地表现出个人的创作风格特征,因此被称为“作家电影”。阿伦·雷乃的《广岛之恋》和罗布格里耶的《去年在马里昂巴》,都取得了巨大成功。中国当代作家最先做导演的也不是郭敬明,而是王朔、朱文。他们都拍出了独具气质的作品。
   

    我愿随波逐流
    吴小曼:你本来在山中写诗,为什么突发奇想要拍电影?
    何三坡:
三个原因:一是因为发现电影界大都是一些文盲,门槛太低,也许还能容得下一个诗人;二是一个伟大的影像时代到来了,我愿随波逐流,贡献我绵薄之力;三是我热爱电影,对世界有话要说。聂鲁达说得好,世界太愚蠢了,总该停下来听一听诗人的意见。
    吴小曼:你提到所有的美都是创造出来的,如何把诗歌的美感带到电影剧本中,通常戏剧是要追求情节和冲突的?
    何三坡:
追求情节与冲突,是电影和戏剧的基本追求,这就好比我们从一座城市到另外一座城市,我们首先得有一张车票。但你可以开一辆坦克或者飞机去。还可以在途中带上一个美女。你要说,这种做法的可能是无限的少数人,但就是因为这无限的少数人让我们喜欢上了电影。
    吴小曼:序言中,好像你对《开往南京的火车》最为看重,但我们知道,关于南京,已经有过《南京南京》和《金陵十三钗》了,为什么你还要拍它?
    何三坡:
影响人类进程的特殊事件,往往会有伟大的故事产生,因为其中最容易暴露人性,这就是二战以来产生了无数伟大电影的原因。但中国电影界的情况就非常可怜,南京大屠杀迄今已逾80年,给中国带来深重的灾难和仇恨,直到今天,我们仅有两部描述这场大屠杀的电影,而且是烂得一塌糊涂的弱智电影,它加重了这个民族的耻辱。每一个电影人都应该羞愧。至少,我们该有一部可以立于世界电影之林的优秀作品。
    吴小曼:电影界一直有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之分,它们之间好像关系敌对,你的电影是商业电影还是艺术电影?
    何三坡:
通常说来,商业与艺术是一对冤家,就像男人与女人,我总是希望将两个冤家绑在一起。尽管它看上去困难重重,但我这个人就愿意做困难的事。
    吴小曼:你曾提到好的文学在民间,而不是在出版刊物上,电影是不是也存在这种现象,好的创意往往要受制于“审查制度”,在这种情况下,你如何能真实地表达自己?
    何三坡:
文学通常是一个人的事业,不需要大众与主流,更不需要庞大的资金,比较起来,电影显得更加艰难,更需要智慧。但我理解好的电影作品不尽然是与审查制度相对抗的作品。它不具有唯一性,这是电影吸引我的一个巨大的原因。比方阿巴斯的电影、诺兰的电影、宫崎骏的电影,它们都让我心驰神往,也不会有任何制度去审查它们。比起大多数要求真实表达我们生存处境的电影来,我更愿意拍一些有想象力的面对年轻人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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